王德發、李察德兄弟倆憨呆的模樣，像極了被忽悠瘸了，加入某個邪教組織的狀態。

大盜三人組下意識地就朝臟物的方向走近了一些，并各自摸向別在腳踝處的槍套，隨時做好準備。萬一這倆憨貨被電話那頭的邪教頭子指使，突然發難抱起大批臟物就跑，他們也不介意多分兩份。

所幸，流血事件并沒發生。

見水管兄弟接了電話也沒原地爆炸，胡峰就點擊了接通鍵，將手機湊到耳邊，便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想要你妻子女兒的地址嗎？”

胡峰愣了一下，隨后下意識就猛點頭：“想！”

“地址可以發給你，拿到錢，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嗎？”

“知道，我知道。”

胡峰想起妻子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沒過過一天好日天，早起貪黑地出攤賣小餛飩賺錢幫他還債，他心底便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羞愧。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會經常發生。你要實在戒不掉賭，就把錢給老婆孩子送過去，然后自己往海里一跳就完事兒了。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

胡峰知道，這話不是在開玩笑，那家伙的語氣雖然漫不經心，但絕對能干出這種事。

“老子這次要再戒不掉，就天打五雷轟，出去被車撞死！”

老賭狗發誓張嘴就來，電話那邊的顧問冷笑兩聲后，說道：“送完錢后，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避風頭。行了，讓那三個家伙接電話。”

胡峰指指王道手里不停嗡鳴的手機，示意他接電話。

王道這時已經確定來電的是那個‘小白臉’，也就沒再猶豫，抬手輕敲了一下塞在右耳窩里的耳機。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稍后你會收到一個帳戶，一口價，兩千萬，錢直接轉過去就行，用不著特意找跳臺。另外，我沒興趣等你們出貨。”

“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轉。”

王道倒也痛快，沒有半句廢話。區區兩千萬，他還是拿得出手的。錢，他不在意，況且那些珠寶、玉器、古董，怎么算都超出這個價，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你并不是那個什么銀行顧問，對嗎？”

現代仿生科技非常發達，復刻一個維妙維肖且能做出表情的生物面具，不是什么難事，無非就是價錢貴點。

“呵呵，彼此彼此。”

顧問笑道：“話說，這個莊園怎么就人去樓空了呢？”

王道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早就料到會有人折返那個氣派的豪華莊園，但他怎么也沒想，這家伙的速度竟然這么快！

沒錯，初次見面的那個莊園，根本就不是王道的，而是一個日租兩萬元的拍攝場地。

事實上，顧問剛到莊園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正所謂狡兔三窟，王道這種人，哪怕是跟他打了十幾二十年交道的老相識，都不一定清楚他真正的老巢在哪里。

都是千年的狐貍，結果卻湊在一起演了出聊齋。

“順便提醒一句，讓你那位優雅的老管家藏好，千萬別被展督察找到了。當然，就算你們全被她逮著，我也無所謂。只是會有一種我已經超神，但你們這幫家伙卻全崩了的感覺。怎么說呢，游戲不會輸，但體驗很糟糕。”

生平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出如此狂妄的話，然而王道心底卻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有資格說這種話。

正是這種無奈，讓這位盜圈大佬突然體會到了一股濃濃的屈辱感。

“哼，你我以后也不會再有交集了。奉勸一句，年輕人莫要太狂，需懂得好自為之。”

“好了好了，把你那套說教留給你的徒弟和侄子吧。”

顧問掛斷電話，翻身躍出莊園外圍兩米多高的圍墻，跳上那輛印著‘好阿姨家政保潔’字樣的老舊面包車，消失在夜色里......

.....................

暗沉的天幕之上，不時有交錯的強光劃過。

每次見到這個場景，顧問都會有種置身于哥譚的錯覺，仿佛那強光中三大公司的LOGO，隨時都會切換成蝙蝠形狀的標記。

大雨過后，維真科技打造的投影天幕亮點繁星。半空中的光軌恢復運作，一輛輛浮空車穿行在摩天大樓之中，如同一只只低空飛行的夜鳥。

午夜霓虹璀璨，大幅全息投影播放著各種廣告，有最新款的浮空車、智能機器人管家，也有煥發青春的保養品、幫助癱瘓人士重新站起來的機械脊柱。

街巷的小型顯示屏上推銷的則是各種風格、款式的機械伴侶，以及令廣大男士重振雄風的微型植入裝置。

路邊一棵巨大的虛擬櫻花樹，散發著極致魅惑的粉紫光芒。時機湊得正好的話，從那顆樹下經過之時，會有漫天櫻花雨散落，美得仿佛仙境一般。

道路還有不少積水，不過，人們絲毫不在乎。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居民，早就習慣了這種時不時就來場暴雨的鬼天氣。路邊照樣有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年輕男女，戴著透明VR眼鏡，一邊鬼哭狼嚎一邊揮舞雙手、扭動身體，做出各種奇怪的動作。

經過的路人對此見怪不怪，都知道這些家伙沒有瘋，只是在玩時下最火的游戲[邊界漫游者]。

進入第八區，穿街過道，經過一條小巷子時，不出意外地看到十幾個多巴胺芯片嗑多了、倒在路邊的癮君子，顧問放慢車速，免得濺起地上的污水。

回到那片老舊居民區，把面包車往弄堂的角落里隨便一停。鉆進狗窩似的房間，顧問第一時間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猛灌進肚子里后舒坦地打了個飽嗝。

“嚴瓊抵達南部港基地后，由兩名中校負責接待，目前已入住家屬接待樓。”

聽到這句話后，顧問吹了個口哨。

“所以，她到底什么來頭呢？”

“查不到。”柒號如實說道：“聯邦公民信息庫里，沒有展顏的資料。萊城警局檔案庫里的履歷，之前跟你說過了。”

“連你都查不到，看來，這位女督察的背景彪悍得有點恐怖啊！不過，相比身份背景，我更好奇的是，她一個能力者為什么沒進ETA和特調局。”

幾乎不用思考，顧問都能斷定，對方是位能力者。

“可能是因為，她的能力等級不夠。”柒號合理推測。

“或許吧，但以她的辦案水準，就算等級不夠，也絕對夠格進那些部門。況且，以她的背景，還不是想進哪就進哪。”

顧問搖搖頭，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書桌上的全息投影裝置自動開啟，穿著警裝的柒號，一臉壞笑地盯著顧問。

顧問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臉無語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

“切，無聊。”柒號翻了個白眼，警裝換回那身綠油油的恐龍居家服。

她抬起小短手，輕輕一揮，書桌旁驀地出現一片在暗夜中搖曳著絮絲的腥紅地面。

幾乎不用細看，只一眼顧問就認出那是冥府菌毯。

鏡頭拉近，很快就沿著一條細小的縫隙，進入地底。

柒號控制著機械蜘蛛，亮起燈。

那是一個規模頗大的地下空間，里頭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大型機箱，以及一些大小不一的設備。

柒號難得小臉繃緊，語氣難掩激動地說道：“爸爸留給我們的第一個秘密機組，找到了。”

“在17號空棧第81號段線往東三百二十公里的地方，那里曾經是一座發電站。”

“剛才在你回來的路上，我黑了刀鋒小隊的兩只搜查蜘蛛，啟動了主機箱組，已經把數據接入了。”

“現在，這些機組，全都是我們的！”

或許是因為柒號很少如此一本正經，激動的語氣感染了顧問，又或許是費盡心機、得來不易，他心底也莫名地感到一絲興奮。

高興之余，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王道那邊...”

“我將記憶盤里的數據做了篡改，另外，機組所在的坐標，也修改過了。那個神秘客拿到之后，會被引去嚎叫島。”

“那是什么地方？”

“距離萊城五千八百公里的一座孤島，那是北邊一個反抗組織的重要窩點，神秘客就算再有本事也沒那么容易登得了島。”

顧問沉吟兩秒，問道：“所以，你是想拖延時間？”

柒號搖頭道：“不是啊，我已經在記憶盤里植入了自毀代碼。只要啟動一次，就會報廢。所以，神秘客永遠都不可能找到我們的機組。”

“那你把神秘客引到嚎叫島干嘛？”

“好玩啊！看狗咬狗，可有意思咧。”

顧問：................

人工智能都這么皮的嗎？

“另外，TA只要啟動記憶盤，我就能鎖定那臺啟動裝置，然后找到TA。”

聽得這句話，顧問立馬舉起雙手豎起兩根大拇指：“牛逼！”

“那當然，也不看是誰出手！”

柒號得意地雙手叉腰，一臉傲驕地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