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帶著三分羞恥，三分好奇，四分掩面而逃的沖動，許愿念誦引文，跟著讀書學(xué)子的隊(duì)伍，依次進(jìn)入了文廟的大門。

許愿來過文廟這道門。

對門后面的風(fēng)景多少是有些印象的。

可當(dāng)眼前畫面一閃之后，看著面前的風(fēng)景。

許愿卻有點(diǎn)傻眼。

這是一座碩大的廣場。

許愿環(huán)顧四周，不對啊，上次自己來的時候，這里不是一片竹林嗎？

自己還跟囡囡傻乎乎的走了許久，都沒走出來。

不管了，這個世界，連鬼物跟會說話的白狐都有，有什么也都不奇怪了。

空蕩蕩的廣場正中，一身紅袍的秀才穩(wěn)坐書案前，桌上，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

許愿看上去，跟自己測字?jǐn)偟臄[設(shè)差不多。

“青山讀書人，童生大考，一共要過三關(guān)，老夫便是童生大考第一關(guān)守關(guān)者，問悟！”

紅袍秀才面無表情，開門見山。

“首先，我想問你們的是，為何要讀書？”

底下一眾讀書人，面面相覷。

為什么要讀書？

“揚(yáng)名立萬，讓東洲大地都知道我劉太歲的名號！”綠袍劉太歲趾高氣昂，信心滿滿。

“我輩讀書人，當(dāng)為天下黎民讀書，以文為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有讀書人一臉豪氣。

“為了不讓百姓們見到滿天空飛胳膊大腿，為了讓我背后的百姓，都不再受生離死別之苦，為了皇帝陛下金口之下的那句，要讓我大啟的王法，都要在這青天之下！”趙九歌聲音不大，滿是堅(jiān)定。

趙九歌這話，擲地有聲，瞬間就把劉太歲的高度給壓了下去。

劉太歲眉頭一皺。

“還有嗎？”紅袍秀才掃視全場，開口問道。

“為了獲得功名，娶一房媳婦。”有讀書人開口，引的不少讀書人一陣笑聲

許愿從頭到尾沒有開口，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些或豪情、或熱切的讀書人們。

人要有所執(zhí)，方能有所成。

每個對未來有方向的人，不管方向?yàn)楹危贾档帽蝗俗鹬亍?

“娶一房媳婦也好，揚(yáng)名立萬也罷，或是平天下的大愿同樣，都需要你們一步步的走下去，你們說的都不錯，我輩讀書人只有找對了自己的方向，才不至于荒廢一身才氣！”

紅袍秀才說到這，渾身才氣涌動。

紅色才氣轟天而出，看的在場讀書人心馳神往。

“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在你們踏入文廟的這一刻，你們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亙古未有的路！”

“眾所周知，大啟未有之前，九國亂世，這方天地自古便是強(qiáng)者更強(qiáng)，弱者更弱，而我大啟立國三十五年，立國元年，便有了這亙古未有的科考律法，為國選才，百姓才有了這一步登天的機(jī)會。”

“能站在這里，都是在祖竅凝聚出神通文字，引動才氣加身的讀書人，而童生大考，即使不能讓你們獲得功名，我也希望你們每一個人，珍惜如今這樣的機(jī)會。”

“都明白嗎！”

“明白！”讀書人群，轟然應(yīng)道。

“很好，老夫這一關(guān)考的是你們的悟性，通俗講，就是看你們誰能領(lǐng)悟出自己的文字神通！”

“所謂文字神通，或大或小，或強(qiáng)或弱，世上文字八萬個，每個文字中都有。”

“用你們的神通文字用心去感悟其中的每一個文字，了解曾使用過此枚文字之人的一生。”

“以字為師，繼承字中真意，領(lǐng)悟文字從誕生之日被一個又一個先賢賦予其中的一點(diǎn)慧根，慧根現(xiàn)，則文字成。”

“至于你們能用自己的神通文字領(lǐng)悟出什么，全看你們各自的悟性了。”

紅袍秀才滿意，周身才氣再次漲大，身后一枚琉璃般晶瑩剔透的‘悟’字出現(xiàn)，在身后化成一副巨大的水鏡。

“這是老夫的文字神通，名曰靈臺方寸，能助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幫你們找到與自身心性契合的文字神通，從而凝聚出自己神通文字的第一個文字神通。”

“一炷香之內(nèi)，不曾凝聚自己文字神通者，視為淘汰！”

紅袍秀才說著，在袖子里摸出一根香，點(diǎn)燃，插進(jìn)書案的香爐之中。

而后，不知紅袍秀才念了句什么，就見身后琉璃色的巨大水鏡，分成一個個小水鏡，分別來到眾人頭頂。

“我劉太歲一定是第一個凝聚出神通文字的青山縣讀書人！”

“劉公子加油！”

劉太歲朝許愿跟趙九歌這邊掃了一眼，眼中一抹隱蔽的挑釁，被許愿盡收眼底。

一片琉璃光灑下，罩住每一個在場讀書人眉心祖竅。

被琉璃色光芒注入靈臺的讀書人，盡皆盤膝坐下。

唯獨(dú)，許愿頭頂，什么也沒有。

其實(shí)不是沒有，是每當(dāng)琉璃色水鏡來到頭頂時，許愿掌心，便有兩枚火星蹦出，將水鏡蹦了個稀碎。

反復(fù)三次，皆是如此。

就在許愿張口要問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時候。

只見紅袍秀才看了眼兩枚火星，大手一揮。

“許愿，火字牌拓印持有者，過！進(jìn)下一關(guān)……”

許愿張了張嘴。

一臉無奈。

也是，自己是火字牌拓印持有者，有悟性嗎？

用李隱白的話說，他不知道。

因?yàn)椋?dāng)年他當(dāng)年參加童生大考時，完全不知道第一關(guān)是什么，直接跳到了第二關(guān)。

所以，就在別的讀書人吭哧吭哧在那跟怎么凝聚第一個文字神通較勁的時候，許愿邁著四方步，越過紅袍秀才，朝第二關(guān)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文廟外，三塊同樣的琉璃色巨大水鏡上，第一面上，一排顯眼的金色文字，出現(xiàn)在最上方。

“燭林小鎮(zhèn)，許愿，火字牌拓印持有者，童生大考第一關(guān)，通過！”

雖然祖竅被琉璃光罩住，所有讀書人沉寂在天人交戰(zhàn)之中，但六識仍在。

在聽到許愿就這么輕描淡寫的過了第一關(guān)之后，綠袍劉太歲頭頂琉璃色水鏡狠狠顫了一下。

可不等他穩(wěn)固住心神。

紅袍秀才的聲音再次響起。

“青山縣讀書人，趙九歌，其父青山縣令趙明遠(yuǎn)、青山縣武神殿殿主錢一笑聯(lián)合作保，過，進(jìn)入下一關(guān)……”

劉太歲頭頂水鏡，出現(xiàn)一道拇指粗細(xì)的裂紋。

在他身后，之前嘲諷趙九歌的幾個狗腿子讀書人，水鏡則是徹底破碎。

水鏡破碎的幾個讀書人，看著趙九歌并未起身的背影，臉色煞白。

縣令趙明遠(yuǎn)的兒子？

武神殿殿主聯(lián)合作保？

紅袍秀才朝那幾個水鏡破碎的讀書人一揮手。

“淘汰！”

幾人垂頭喪氣的起身，再看趙九歌的背影，全是后怕。

“謝秀才大人，但讀書是我自己的事，與家父跟武神殿無關(guān)。”趙九歌抿著嘴角，聲音執(zhí)拗。

“而且，不需要他們，我一樣能過這第一關(guān)！”

說到這，趙九歌猛地睜開眼。

身后，眉心一枚‘魚’字像是瞬間活了過來，靈動的飛出眉心，圍繞著趙九歌轉(zhuǎn)了一圈，一化為九，腳下猶如蓮花處處開。

紅袍秀才欣慰點(diǎn)頭。

“趙九歌，凝聚出文字神通，第一關(guān)，通過！”

文廟外的水鏡上，緊隨許愿的名字，又出現(xiàn)一排文字，然后，文字一動，上下交換，將許愿的名字壓下到了第二位。

“青山縣趙九歌，凝聚文字神通，九魚獻(xiàn)瑞，童生大考第一關(guān)，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