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諾頓，終于展露忿怒相的本尊了。”

昂熱校長喝光杯中的馬天尼，看向了自己的老朋友。

“你我本就清楚，王座上都是雙生子，難道你沒有發現那枚‘卵’中早就有一個逃遁出去了么？剛才在冰窖下，你本可以輕松地干掉那個獵人，可你就放任他逃走，你究竟想做什么？”副校長并沒有像昂熱預料的那樣昏迷不醒，此刻他還是生龍活虎地腆著大肚子，在鐘樓里踱著步。

“我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啊。”

“厭倦了屠龍？還是厭倦了人世？”

“我厭倦了這種不知何處是盡頭的生活，我馬上就一百三十歲了。拜龍族的血統所賜，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可我的朋友們呢？除了你這個老東西，其他的都已經死了。剛才在某一個瞬間，我甚至看到了甘貝特老師在向我招手，梅涅克在對我笑。你我都已經是舊時代的人了，早就該消失在歷史的洪流當中，可咱們依舊站在這里，喝著酒，等待著龍王復蘇，把熱血灑在我們身上。”

“因為年輕一代還未能接過咱們的重擔么？一個能接替你的，秘黨的領袖，可惜他始終沒有出現。”說到這，副校長朝著窗外努了努嘴，“但是剛才那孩子，路明非，我覺得不錯。起初我不理解你為什么會那么看好他，但是現在我也有點看好他了。”

“還需要觀察，我的人生里見到過許多像他一樣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可新星隕落的速度總是快得超出我的想象。所以，在他們出現之前，我只能盡我所能，去解決掉所有可能出現的龍類。”

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沉默了，這位被稱作“守夜人”多年的副校長，的確沒想到自己的老伙計抱著的居然是這種想法。

“所以說，你的目標是毀滅龍族？而不是跟他們無止境地纏斗？”

“是，我想殺光四大君主！”

“那么尼德霍格呢？按照北歐人的說法，命運在三女神手中流轉，可終將以人類歷史終結收尾，黑王將于那日歸來。這種結局就是所謂的命運，已知的是，還沒有誰能改變命運。”

昂熱又倒上一杯酒，“龍王擁有永恒不朽的生命，他們可以留下‘卵’，只有把他們逼到絕地，讓他們放手一搏，走上真正的絕路，才能徹底殺死他們。”

副校長眨了眨眼，也轉移話題，“我看新來的秦楚傷得蠻重的，建議你好好安頓一下。”

“那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雖然連咱倆都看不透他，可今天他的表現的確可圈可點。”昂熱凝視著酒杯里的馬天尼，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秦楚，那小子試圖從自己手里搶走酒杯，而且差一點就成功了，“他不僅及時阻擋了入侵者。而且在面對康斯坦丁的時候，也處理得很得當，就是他提出用弗里嘉子彈的吧？還靠著射術很好地阻止了康斯坦丁釋放言靈。對了，說到這里，‘燭龍’釋放的那一瞬間，真不是你靠著煉金矩陣的力量搭配‘戒律’壓制了康斯坦丁么？”

“當然不是，那可是初代種，你拿我當成什么了？黑王么？”

“這么說，大概是因為康斯坦丁發現了自己的哥哥，所以取消了言靈吧？我本想著如果是你救了我一命，就把那兩瓶你一直想要的威士忌送你呢。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說完昂熱就走出了鐘樓，守夜人在后面很想給自己兩個耳光。

走下鐘樓的昂熱，看到醫生護士以及校工部的那些大塊頭們，正在專業地進行善后。

學生們都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有不少已經自發配合著開始了戰場清理工作。

還有幾名學員，正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楚子航把“村雨”戳在身邊，正蹲下檢查秦楚的呼吸。

路明非大驚小怪地叫喚，盯著秦楚紅透了的白襯衫，問師姐教授到底有沒有事。

諾諾還穿著那身漂亮的禮服裙，雙手環胸站在一邊，看起來倒是蠻輕松的。

秦楚微微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蘇茜英氣恬美的臉，不過她檢查秦楚脈搏和心跳的動作倒很溫柔。

“蘇茜啊……你們都沒事吧？”

路明非看秦楚醒了可樂壞了，一把抓住秦楚一直半舉著的左手臂。

“秦教授！你沒事就太好了！”

秦楚白他一眼，心說要不是你慌慌張張地打歪了，我本來可以少暈幾分鐘的。

但轉念一想，不管怎么說，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且執行了，這就很好。

拋去路明非天然的衰仔屬性不說，本來也只是個大一的新生嘛，就算是“S”級，總也不能一上來就要求那么苛刻嘛。

“槍打得不錯，快趕上你蘇茜學姐了。”

路明非撓頭笑，沒好意思說一開始其實覺得自己打歪了來著。

秦楚抬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來來來，別笑了，搭把手扶我起來。”

楚子航上前，搭住秦楚的手臂，把他扶了起來。

只有他和秦楚身高差不多。

對上這雙依然金光奪目的眼睛，秦楚露出一絲微笑。

“都干得不錯，子航送我回辦公室吧。蘇茜、明非、諾諾，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后面大概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大家去做呢，要珍惜能休息的時間。”

說完這一句，疲憊的秦楚顯然氣都有點跟不上了，深吸了好幾口氣。

蘇茜有些不放心，可看了看站在導師身邊的自家會長，忽然覺得沒什么組合比這倆人站在一起更讓人放心的了。

想到這她就拉著諾諾和路明非一起回那男女混寢的宿舍去了。

昂熱看著這幾位年輕人，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子也許已經沒有那么重了。

我們的確還有許多事要做，想到這，昂熱吹起口哨大步走回辦公室。

秦楚被楚子航半攙半背地回了他的套間，直接就倒在那張了寬大的旋轉椅里。

“坐吧，要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拿。其實今天叫你來，是有件小禮物要送給你。”

楚子航也知道這位教授是公認的愛送禮物，可特意叫到辦公室來送的，會是什么呢？

就在他思考著，并且轉身去冰箱里拿水的時候，秦楚忽然在他身后說了句。

“你揮刀的樣子，和你父親像極了。”

楚子航有如萬年堅冰般冷漠的臉上，忽然就有了表情，他甚至水都忘了拿就轉身撲到桌邊。

“秦教授，您……認識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