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時走進學院的秦楚不由感嘆，生產隊的驢也不是這么用的吧？

施耐德教授考慮到了快速結束任務能回來上課，卻沒考慮到給自己留下休息時間。

開車的蘇茜緊趕慢趕，倒是很好地趕上了早餐。

蘇茜上午沒課，還可以回去休息，匆匆吃過早餐的秦楚則直奔教室。

自己現在能教的三個學年里，其實他最期待的就是二年級。

原因無他，只因為楚子航是二年級學生。

用秦楚之前看過的一條評論來說：現實里有這樣的兄弟，我們一般都管他叫義父的。

更何況，自己在國內的時候，還特意給他準備了一件禮物。

楚子航的專業是煉金機械學，妥妥的理科男，可他也選了自己這門偏向文科的課程。

今天時間比較寬松，秦楚到教室的時候，還提前了一點。

倒不是他不想給大二的學生一些遲到的特權，只是他今天體力和精力都有點跟不上，沒辦法再去玩弄一些時間上的小把戲了。

凌晨這個任務，看起來完成得輕描淡寫，可實際秦楚還是消耗了不少體力。

在確定年輕男人不是自己對手時，秦楚決定在實戰中試驗一下自身的水平，所以在那家伙被“王之侍”控制的時候，秦楚嘗試用“戒律”去進行壓制。

結果不錯，成功了。

秦楚對自身戰斗力有了一個清楚的估量，付出的代價是自己被抽空了。

如同一開始的猜想，解析并掌握這些“言靈”的規則，的確能夠復制著用出來。

但問題也很明顯，效果和消耗。

首先是效果究竟能達到什么程度，就好像昨天施放的“戒律”，這本身就是秦楚最熟悉的一個言靈，就連現在都被籠罩其中呢，但自己的效果范圍明顯沒有副校長的大啊。

至于消耗，副校長這老家伙一百多歲的高齡，天天喝著烈性酒在鐘樓躺著看電影，但覆蓋學院的領域牢不可破。哪像自己，用出來對付了一個頂多是“B”級的家伙，就差點兒虛脫。

就算副校長有煉金矩陣的加成，可這兩方面對比也太明顯了。

提升空間還很大啊……

結束神游的秦楚看了眼時間，剛好到了上課的點。

他一抬頭就看到一雙明亮如炬的眼睛，正望向自己。

這不真切體會一下，還真感受不到“永燃的瞳術師”究竟能帶來怎樣的震撼。

楚子航坐在教室第一排正中間，面色淡漠。

如果不是對他足夠了解，秦楚一定會認為楚子航的父親或者導師給他做了一個錯誤的示范，讓他覺得男人就應該沉著臉，這樣才顯得可靠。

可惜楚子航的面癱既不像楚天驕，也和施耐德教授不是一個風格。

在他父親出事之前，他就已經這樣了。

秦楚敲了敲講臺，站起身開始上課。

二年級除了楚子航，幾乎就沒有什么自己能直接叫出名字的學員了。

楚子航似乎引領了整個學年的風格，這堂課秦楚作為授課人都覺得有些枯燥乏味，師生之間的互動都是簡潔有效的，講完了諾瑪做好的教案，剛好就是下課時間。

學生們紛紛有禮貌地和秦楚告別，走出教室。

秦楚摸著褲兜里的錢夾，本想叫住楚子航。思索了片刻還是沒有開口，這個時候，好像顯得有點突兀，還會有更好的機會的。

壓抑的深夜，遙遠的中國。

秋季罕見的暴風雨肆意潑灑，風速高達五級。

長江上游，一艘規模不小的軍艦在這種天氣中硬是讓人想到了“一葉孤舟”這個詞。

其他船只都已經靠岸避風，只有摩尼亞赫號還在不安的水面上獨自顫抖。

船上的氙燈忽明忽暗，離遠看去不由得讓人以為是幽靈船。

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預感到這將是一次曠日持久的行動，所以他選擇和素未謀面的新教授秦楚串了課。

他作為摩尼亞赫號的船長，此刻站在駕駛室窗前。

雨水肆虐地砸在窗戶上，再變成一蓬蓬水花。

窗外風狠狠地刮著，整艘船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支撐不住。

曼斯教授穩穩地站著，嘴里叼著根雪茄。

后艙里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吵得曼斯教授有些心煩。

“誰去看看小寶貝怎么了，哭個沒完，這次行動的人里，沒有人會照顧孩子么？”

顯示屏前面坐著個漂亮的拉丁姑娘，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頭黑發，穿著作戰服正在緊盯著屏幕，聽到曼斯教授的話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

“教授，執行部的主力成員，哪有結婚的啊？你希望誰能有帶孩子這項技能？”

曼斯教授無奈地吐出個圓圓的煙圈，“叫我船長，美麗的姑娘，現在是在摩尼亞赫號上，不是在學院。所以我是船長，不是教授。”

的確沒人像是會哄孩子的樣，作為整座船艙里唯一已婚人士，曼斯教授只好親自上陣。

“都不要離開自己的位置，我去看看小寶貝怎么了。塞爾瑪，注意水下二人的生命信號，一旦出現異常，立即回收！”

“明白，教……船長！”塞爾瑪頭也不回地說道。

摩尼亞赫號在水上搖曳，曼斯教授腳步平穩地走向后艙。

“船長！收到長江航道海事局的信號，后半夜暴風雨不會停，風力會達到十級，降雨量預計在200毫米，可能伴有雷暴。他們準備調集直升機進行救援，建議我們棄船！”三副接收信號后，略帶著一點嘲笑的口吻匯報著。

“回復他們咱們的船吃水很深，情況完好，船上還有嬰兒，不宜棄船。”曼斯教授對摩尼亞赫號很有信心，這艘披著拖船皮的軍艦，應對十二級風暴都不是問題。

好大的暴雨啊，就像是……十年前的格陵蘭冰海。

這就是龍王級別的威壓么？

《易經·乾卦》里有這么一句：云從龍，風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

拋去后半句不說，前半句的確在屠龍者眼里就是顛撲不破的道理。

雨隨云生。

曼斯教授緩步走進了后艙，來到哭泣的嬰兒身邊。

水上波濤洶涌，水下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