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連夜寫好給朱棣的奏疏，差人送回應(yīng)天。

等待回信的日子爺倆也沒閑著。在已經(jīng)規(guī)劃好的欽州港海灣內(nèi)部又規(guī)劃出一片區(qū)域作為貨運碼頭，短時間內(nèi)將會作為煤和鐵礦石的專用碼頭，將來能不能發(fā)揮一些別的作用，就看欽州地區(qū)官員的本事了。

沿著欽州灣入海口溯流而上，在欽江距入海口十里左右的地方尋到一處河灣，欽江在段距離內(nèi)轉(zhuǎn)了兩道彎，彎心處有一沙洲。在河灣處架了水車試了試，沖擊力還算可以，便將此處作為工坊。一邊建造工坊，一邊架設(shè)水車。

徐青如今除了關(guān)注著船塢中正在建造的第二艘大船之外，便時常跟在朱瞻圻身邊。朱瞻圻的一些想法每每讓徐青這位工部大匠嘆為觀止。眼看著水流沖擊水車，帶動旁邊齒輪轉(zhuǎn)動，硬木制成的齒輪變換排布，將水流的力量直接引入到工坊內(nèi)的鍛造臺上。根本不適合人使用的大鐵錘一上一下，敲打在下面固定的鐵砧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朱瞻圻聽著快要刺破耳膜的聲音，終于松了一口氣。如今這齒輪傳動裝置都是硬木制成，大約沒那么耐用，將來得要換成金屬的才行。水車上面沒有軸承，轉(zhuǎn)起來嘎吱嘎吱作響，動力同樣損失了不少，也只能等著將來鋼鐵材料充足再另行更換。正和徐青說著將來需要改造的地方，便見趙恒急匆匆跑了進來。

“二公子，殿下讓您快點回去！”趙恒氣都沒喘勻，便對朱瞻圻大聲說道。

“怎么回事？”朱瞻圻一邊匆忙往外走，一邊問道。

“從應(yīng)天來了天使，帶了幾個大家伙。”趙恒將朱瞻圻抱上馬車，自己坐到御者的位置上抖了抖馬韁，馬車粼粼動起來的時候，和朱瞻圻說道，“有陛下的旨意，只能等您在場才能開啟。”

“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朱瞻圻奇怪地問道。

“不知道，天使看得很嚴。”趙恒一邊駕馭著馬車，一邊和朱瞻圻說道，“是用船運過來的，若非港口已經(jīng)初見雛形，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朱瞻圻摸著下巴思考了半天，也搞不明白老朱千里迢迢從應(yīng)天運了什么東西過來，還搞得這般神秘。

趙恒將馬車趕得很快，兩盞茶的功夫，便回到了欽州港。

朱瞻圻下了車就看到港口中一艘明顯不屬于欽州的船停靠在一個剛剛完工的泊位上，朱高煦已經(jīng)上了船，在甲板上急躁地來回走動著，時不時停下腳步朝著一個方向揮著手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很明顯，這船上的人得了朱棣的嚴旨，朱高煦這個漢王的身份也不好使了。

趙恒背著朱瞻圻上了船，正好聽到一個聲音畢恭畢敬但態(tài)度卻嚴肅地對朱高煦說道：“殿下恕罪。非是奴婢不懂得尊卑上下，委實是皇爺下了嚴旨，只能等瞻圻公子到場才能打開遮蔽。并不是不信賴殿下，而是這東西極為危險，若無公子在場，別人恐難操作。若是有了閃失，奴婢這條命就交代了。”

耳中聽到這話，朱瞻圻免不了一愣。心思一轉(zhuǎn)，趕緊轉(zhuǎn)頭去看那中年太監(jiān)身后的東西。

那太監(jiān)正弓著腰站在朱高煦面前，身后排著頂盔摜甲的軍士，只能從人縫中看到他們身后被麻布牢牢蓋住的東西。那東西在甲板上排成兩排，將麻布頂起如同什么動物蹲踞在那里，最高處到了軍士背部。雖然未睹真容，但卻有一股子氣勢從麻布下隱約透出來。

“爹！”朱瞻圻從趙恒背上下來，和朱高煦打了聲招呼。

“我兒子來了，趕緊打開讓咱看看這是什么寶貝。”朱高煦朝那中年太監(jiān)喝道。

“是！”那太監(jiān)見朱瞻圻到來，便不再啰嗦，朝身后的軍士揮一揮手，那些軍士便放下手中的武器，蹲下身子解開繩索，將最前面一個的蒙布掀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亮閃閃的金黃色，一根一丈長短的金黃色柱子，傾斜放在四尺車輪架起來的架子上。柱子前細后粗，中間還有個碗口大小的孔。看起來氣勢逼人，卻又并不是因為那富貴的黃光。

“青銅的？”朱瞻圻走上前去，伸出小手摸了摸尾部封死的底端，朝那中年太監(jiān)問道。

“是！”那太監(jiān)躬身答道，“皇爺?shù)故窍胗描F來鑄造，但總跑不脫氣孔雜質(zhì)，放上兩回就要炸膛。也是小爺囑托得清楚，否則真要傷人的。”

“全是這般大的？”朱瞻圻又問。

“這是最大的，炮身一丈。”那太監(jiān)答道，“一共鑄造了三門，給漢王殿下這邊送來一門。還有比這小的，有七尺身的，還有五尺身的。七尺炮送來五門，五尺炮送來十門。”

“彈丸呢？”朱瞻圻忍不住咧開了嘴問道。

“都給小爺準備好了，在船艙里呢。”那太監(jiān)眼瞅著朱瞻圻露出笑容，也十分高興地答道，“就是火藥，皇爺沒給，讓小爺自己配。畢竟千里迢迢，萬一保存不善，出一點疏忽就壞了大事了。”

正說著呢，朱高煦背著手走了過來，開口之前先輕輕給了這太監(jiān)一腳，嘴里呵斥道：“不過幾門炮而已，搞的這般神秘兮兮。還不給本王看，你這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殿下恕罪！”那太監(jiān)見朱高煦并不是真的生氣的樣子，便笑著道惱道，“畢竟是皇爺嚴旨，奴婢委實不敢自作主張。這些炮乃是按照二公子之前教導(dǎo)才鑄造成功的，皇爺也是想讓二公子第一個看到，高興高興。”

朱高煦“嘿”了一聲，轉(zhuǎn)頭對朱瞻圻道：“兒子，放一炮試試？咱瞅著這炮比以前見的要霸氣多了，也不知道威力如何。不妨搬下來，尋個地方試一試。”

“您先指揮著往下搬。”朱瞻圻一邊說一邊去掀其它幾門炮的遮蔽麻布，將另外兩種都看了一遍，才轉(zhuǎn)頭繼續(xù)對朱高煦道，“我先回驛站，讓趙恒跟著我，去配些東西來用。”

說罷邊讓趙恒將他背在背上，下船去了。船上的朱高煦聞言又踹了那太監(jiān)一腳，嘴里罵罵咧咧道：“他娘的明明沒有火藥，之前還說危險！為了不讓老子第一個看，你還真敢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