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圻自然并不知道、也不關注臺下和他僅見過一面的張胖子發現了什么秘密。小小的娃兒如今大模大樣站在高臺上，手中舉著一塊玉黃色四四方方的玉皂，口中道：“這玉皂之前太子大伯家的皇兄試制過一批，作為賞賜送到了應天各位公卿的府邸。在座的各位中有人拿到過這一批玉皂中的小部分。至于效果，若是不好的話，恐怕今天也不會來這么些人。”

“說一下大致的方子。”朱瞻圻繼續道，“玉皂的制作，所需原料為油脂、堿土、精鹽和另外一種極為常見極為便宜的物事，恕我不能多說，否則這方子就沒有價值了。制作過程需要加熱，所以需要煤炭或柴薪作為燃料。剩下的便是人工。這是所有的成本。至于售價幾何，各位可以自己算一算。”

“不過也不瞞著諸位。這玉皂制作需要油脂，雖然常見，但也并不便宜。或許對于家大業大的各位而言，區區油脂，不算什么。但是普通百姓能放開了吃油、吃肥肉的并不多。所以這玉皂，大家也不用想著全大明的百姓都來購買，實話實說，買不起。這東西雖然比不得金玉珠寶昂貴，但也絕對不是什么貧賤普通之物。所以這個定位，大家要清楚，一次生產多少，大家自己把握。”

“可還有什么問題？”朱瞻圻朝著臺下問道。

臺下一群商人交頭接耳，討論著方才朱瞻圻透露的信息。白復初眼神復雜地看了臺上的孩童一眼，轉頭小聲對張胖子道：“這位漢王殿下的二公子雖然年紀幼小，卻也是個極聰明的人物。不過區區數言，便將這玉皂買賣中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基本說得明白。哪怕只是別人整理出來教給他的，能復述下來也是不錯！要是這樣的娃兒生在我們商人之家，恐怕立刻就要當成當家人培養。”

“人家可看不上商人之家。”劉茂滎聞言卻接口道，“據說這位小公子是個庶出的，沒想到竟是個聰明人。也不知道漢王殿下將自己這個兒子推出來和太子殿下的嫡子打擂臺又是什么打算。”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張胖子能看出來的東西別人自然也能看出來，不過從表面現象中到底能咂摸出什么味道，那便還是要看個人心思了。

“小公子請了！”張胖子眼珠子轉了轉，起身朝朱瞻圻恭敬地行了個禮，道，“小人確實還有一事不明，想請小公子賜教。”

“說！”朱瞻圻言簡意賅道。

“不知這玉皂產量幾何？投入一斤油脂，能得多少玉皂？”張胖子道。

“這個看手法、油脂純度、以及制作工藝。”朱瞻圻毫不藏私，直接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單從重量而言，若是工藝控制得好、油脂質量高，產出的玉皂重量是大于投入的油脂重量的。”

“多謝小公子解惑。”張胖子拱手致謝，然后才帶著笑容坐下。

“小人有惑，望公子解答之。”劉茂滎有樣學樣地起身行禮，問道，“公子之前在告示中提到了一種副產品朝廷會回收，這回收價格如何議定？”

“我也不瞞著各位。”朱瞻圻背起手，道，“這副產品可以用來制作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潤膚效果極好。原本我想著回收回來兩家王府自己制作，也算是個長久的營生，不過被陛下否決了，還說我小家子氣。既如此，這副產品的用法我便也一起告訴各位了，至于回收，也就不再提。不過這方子的價格，大家也能想明白，肯定會比之前各位計劃得要高上不少。各位過會兒報價時可要想好了再報。”

朱瞻圻也算是想明白了，甘油這東西自己是極想控制在自己手中、一滴也不想流出去的，畢竟一想到-NO3化甘油的名字，朱瞻圻就覺得這種原料掌握在別人手里太過危險。不過經過朱棣的一番教育，朱瞻圻確實發現自己還是上輩子窮屌絲的心態，有些小家子氣了。只要是自己不說，這些商人自己發現這玩意兒秘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方子賣出去之后各家制作工藝肯定會有細微差別，回收回來的甘油原料也不知道純度如何，真讓朱瞻圻用這種回收回來的甘油做大殺器，朱瞻圻還真未必敢操作。

既然如此不如多放一個煙霧彈下去，直接告訴這幫人，甘油這種副產品能用來做胭脂水粉。都是商人，自然知道這女人的錢有多好賺。這個所謂的“秘密”加碼上去，方子也能多賣些錢。

朱瞻圻這話說得大大方方，毫無掩飾。關鍵是他不過是個六歲的幼童，這般將原本的計較大大方方說出來反倒是并不讓人反感。而且有意這玉皂秘方的人聽聞朱瞻圻此言眼神之中更是火熱，很明顯這副產品的作用讓他們很感興趣。

劉茂滎也不過是隨口一問，原本并不指望朱瞻圻會回答他這個問題，沒想到朱瞻圻不僅回答了，還將自己原本更關心、但沒問出來的問題也一并回答了。更妙的是，皇家人已經承諾了，這種可以做胭脂水粉的副產品你們自己用就行了，皇家不再堅持回收。這個回答讓劉茂滎愈發興奮。而周圍的商人恐怕也對這個問題極感興趣，卻不如劉茂滎膽子大。如今劉茂滎代替大家將這個問題求得了答案，更是得到了周圍人無聲的感謝。

“若是沒有問題，便開始這玉皂方子的唱賣。”朱瞻圻又等了一會兒，確實沒人再站起來了，便開口道，“既然是和皇家做生意，那皇家也要考慮生意伙伴的利益。這玉皂方子只賣十份，大明天下以及琉球、高麗、安南、暹羅、倭國等藩國皆可售賣玉皂成品。且玉皂成品不屬于對北虜僅售物資，可以售賣給北虜。按照各地形勢，將大明分為十個區域，每一個區域對應一份方子。”

一邊說著，朱瞻圻一邊招了招手，便有兩個內侍抬了個簡易的輿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