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麗晶酒店。

這座二線城市最豪華的酒店。

路明非熬夜發紅的眼睛隔壁玻璃門看著大堂里喝茶聊天的成功人士，玻璃反射著他清秀臉上的不知所措，他還沒來過這種高檔酒店，只是從他叔叔的只言片語里，他知道這家酒店是全球連鎖的五星級，只存在于閑暇聊天里的評級。

在穿著套裙踩著高跟鞋服務員的帶領下，路明非穿過大堂，乘上電梯，帶到行政層的會議廳外面。

外面擺放著十七把椅子，路明非看見他的熟人們都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著，小天女蘇曉檣，楚老二趙孟華，鋼琴少女柳淼淼，還有他心心念念的陳雯雯，有些叫不出名字但在表揚墻經常露臉的，全是從他學校出來的精英。

“路明非？”每個認識他的人都發出這樣驚訝的聲音，好似他出現在這個場合是件十分奇怪的事。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好家伙，仕蘭中學好漢美女全被叫來面試了，他揮了揮手里的那份信說，“我也是來面試的。”

說完就灰溜溜地坐在最后一把椅子上，填好椅子上的表格，眼睛不由自主地四處看。

精英們都有備而來，個個換上了精心準備的戰袍，梳理好頭發，帶著淡妝，像電視里的貴族學生一樣，路明非不由地嘆了口氣。

四處看的眼睛最終還是停留在陳雯雯身上，她今天穿的很好看。

看了一會，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群出現了騷動，路明非打眼一看，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位青年叼著煙走了出來，戴著半框眼鏡，俊朗的臉上帶著慵懶的笑容，長發灑在肩上，右手把玩著一個精巧的打火機，左手提著一個牛皮資料袋，寬廣的肩撐起墨綠色西裝，沒系扣子，里面是淡綠色馬甲和白色襯衣，沒打領帶，踩著黑色皮鞋，

像是書里走出來的痞壞紳士，又像是從過去走來的狂傲書生。

“我是考官張育。”青年的自我介紹平平淡淡，但是聲音在人群似乎掀起一場風暴，精英們的氣勢陡然降了一節，男生們感覺被無形的打了一拳，女孩們小心地整理好衣服。

隨著清脆的開蓋聲，張育點燃嘴里的煙，吐出煙霧，徑直走到椅子后的沙發上坐著。

“接下來開始面試，第一位柳淼淼，請進會議室，考官們準備好了。”聲音溫和，但是帶著一股子無法抗拒的威嚴，像是命令又像是指引。

鋼琴少女噌的站了起來，聲音帶著顫抖，“好。”

強裝鎮定，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會議室。

“你們放輕松一點，不用那么拘束。”張育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像這位同學一樣。”

說完對著焉了的路明非笑了笑，又拍了拍手，早已準備好的侍從端出可口的點心放在椅子上，焦糖布丁和一杯紅茶。

濃郁的香草味夾雜紅茶香醇的味道，沁人心脾的混合香味迎面撲來，沖散了緊張的氣氛。

面試似乎變成了茶話會，少女低聲的竊語還有時不時的窺視讓路明非低下了頭，因為張育坐在他后面，那些眼神帶著春心萌動的期盼。

張育沒有理會那些眼神，隨手抽走路明非的表格看了起來，年芳十八的路明非字歪歪斜斜的像是狗在爬，看的張育直皺眉，路山彥的書法底子很好，他的字永遠都那么工整，他最后寫的東西，是他的名字，在他遺囑上的遺贈上，他將一半的資產都送給了自己。

淡淡的香味沖向張育，一抬頭，就是穿著羊腿袖西裝的女孩站在面前。

“你好考官，我叫蘇曉檣，能介紹下學校嗎？”少女頭驕傲的昂著，露出白皙如天鵝般的脖子。

張育愣住了，不是因為蘇曉檣嬌媚的漂亮臉蛋，而是卡塞爾還真沒法介紹，在學校呆了一個多月，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瘋人院，血統越高的越瘋，沒瘋的只是在等待一個發瘋的機會。

為了理論爭辯的學生和老師們每天都在槍擊、斗毆，不對，應該說是為了捍衛真理發起的決斗，沉思冥想的高年級學生不是忙著去哪里砍死侍就是去挖別人家祖墳，滿世界亂竄，尋找著那些不安分的龍類。

學校老師甚至不少是精神病院出身的，比如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這倆還是病友。

這場面試就是古德里安教授這個神經病想出來的，美名其曰，單獨約談，可能會讓‘s’級天才路明非察覺到孤獨，從而對學院錄取產生抗拒心理。

本來就是一個過場，搞得這么麻煩，好在學院資金充足，給的經費多，績點也不少，和張育一起來的酒德亞紀和葉勝權當度假，反而輕松不少。

“我在網頁上看過卡塞爾學院的網頁。”趙孟華走了過來，“是芝加哥大學的聯誼學校，師資強大，不少哈佛的教授都轉去那里教書，考官，我說的對嗎？”

趙孟華還是懂人情世故的，知道學校里的人介紹自家學校顯得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于是他站了出來，也別管面試能不能過，難不難，給考官留個好印象終歸是好的。

“是這樣的，卡塞爾學院每一位錄取生，都是在綜合素質極佳的學生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張育補充道。

“和那些頂尖貴族學校一樣都是走精英路線啊？”蘇曉檣初中就在美國呆了一年，聽說過不少學校的招生標準，除了成績和能力，頂尖大學還會看家庭經濟能力和影響力。

一想到這，蘇曉檣挺直了腰桿，開玩笑，成績能力她蘇曉檣不說第一吧，好歹也是名列前茅，家庭實力就不提了，家里挖礦的。

陳雯雯不知什么時候加入了人群，低聲說道:“不知道能錄取幾個。”

“只錄取一人。”張育將煙蒂在煙灰缸碾了碾，掃視眾人。

會議室的門推開了，考官葉勝對著張育比了個手勢，示意下一位，柳淼淼走了出來，說了聲謝謝，眼圈泛紅，臉上寫滿了失望。

氣氛再次變得緊張，鋼琴少女的失敗讓眾人清醒了一點。

“卡塞爾學院只錄取擁有潛力的人。”張育再次拍了拍路明非肩膀，他的頭快埋進褲襠了，像頭躲避現實的鴕鳥，“下一位，趙孟華。”

趙孟華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默默走進房間。

出來的時候人是恍惚的，走路都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他拿起自己的背包，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陳雯雯。”張育的點名像是槍斃，每念到一人便在表格背面寫上名字，然后劃掉，已經零零散散劃掉了十四個名字了。

陳雯雯只撐了五分鐘，路明非見她出來，湊上去詢問情況。

陳雯雯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就聽見身后張育的聲音，“不要透露題目哦，下一位，蘇曉檣。”

路明非有些沮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不是沮喪沒聽到題目，而是今天還沒和陳雯雯說過話，考官張育一個人就碾壓了這里所有的好漢。

“路明非，你喜歡那位叫陳雯雯的女孩子？”張育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劃掉了蘇曉檣的名字。

路明非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剛見面的人看穿了。

“沒有啦...只是同學。”路明非覺得這件事他藏得挺好，“面試還要詢問婚戀狀況嗎？”

“不，這只是我的私人問題。”張育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看著路明非似笑非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曉檣居然在里面呆了二十分鐘，出來的時候深深看了一眼張育，忽然紅著眼扭頭跑掉了。

路明非站了起來，“不用叫名字了，我這就進去。”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高三口語第一的趙孟華都被斬于馬下，劃去了名字，也不差他這個無名小輩了，路明非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帥，可惜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豪言。

“你不用，你被錄取了。”張育重新點燃一根煙，看了一眼時間，“午飯時間要到了，葉勝學長，麻煩你送一下明非學弟，就開他們送來的那輛車吧，順帶把他的監護人帶來吃個便飯。”

語氣還是那么平和，就是聽著不像是吃飯，而是順著肉票綁架他全家。

葉勝和酒德亞紀聽到張育的話，不由對視一眼，不愧是新校董，處理事情是真的任性，瘋狂。

路明非呆滯的站在原地，熬夜苦學的面試英語伴隨著腦子里的想法成了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