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早已撕破對流層，來到平流層，隔著舷窗，云層疊疊，蔚藍天空似乎就在眼前，大地已經消失不見，只有執拗的山脈隱隱約約透過如霧般的云。

“卡塞爾學院執行部‘b’級專員，特雷爾·孟克，消失在了他視頻里說的山洞中，經過計算，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一...”電腦屏幕上還在播放著特雷爾上傳的視頻，諾瑪解說任務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機械，清越。

張育一把合上了電腦，皺著眉頭喝著酒德麻衣倒的威士忌。

“所以，你的任務就是去一個沒準確坐標的山里，尋找疑是純血龍類的沉眠之地？順手弄死祂？”酒德麻衣抱著酒瓶給空了的酒杯倒酒。

微微蹲下的身姿，完美的曲線在空姐制服下顯得更加妖嬈，那怕張育只是單純地坐著，但兩人所處的姿態卻讓身份發生變化，隨意投下的視線居高臨下，有種凌駕于她的微妙感，像是女仆面對主人的臣服。

酒德麻衣的確不打算動手，似乎唾手可得的完美身材，在這個離地一萬米的平流層倒也不算上麻煩，張育忽然想起來網上一個外國貼子。

說乘坐飛機的乘客，無論男女，有四分之一想過在飛機上遇見一場艷遇，一次邂逅。

“我一定會找到那個山洞，殺死他們口中的神。”張育整理好桌上的資料和照片，放入牛皮袋前，又看了一眼特雷爾專員在學校留下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笑的很開心，背后是卡塞爾的英靈殿。

“那你找不到是不是在那過一輩子？”酒德麻衣站起身坐在張育對面，高高豎起的馬尾配上淡淡眼影，像是日本二次元里的劍道美女走進了現實。

“沒有這個可能，根據剩余專員每日上傳的報告，已經將沉眠之地鎖定了。”諾瑪的聲音從筆記本里傳來。

張育掀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座山脈，紅色線條在山腰位置劃出了一個圓，瞥了一眼上面的數據，直徑十公里的圓。

“我們教授組不是賄賂了美軍嗎？為什么不讓他們朝那個位置來幾輪轟炸？”張育深知現代武器對龍類的威力，傳說中的四大君主，天空與風之王，李霧月都倒在了十九世紀煉金炸彈黑索金的爆炸里。

更別提次代種和三代種了，祂們強壯的肉體只是對比混血種而已，除開言靈，祂們在現代戰場里也不過是比較大的爬行類而已。

不過他更擔心迷失在山脈之中，他有些路癡，地圖他看不懂，只能希望當地的網絡好一點，這樣諾瑪給出的導航才即時準確。

“根據亞伯拉罕血契，混血種不可對正常人類世界過多干涉。”諾瑪解釋道，“同時，我們也不能讓關于龍類的一切被世界知曉，這場跨越數千年的戰爭被血裔們掩蓋在歷史之下，尊敬的校董，這個秘密會對世界產生不可預知的結果。”

“謹慎的過頭了，混血種在歷史上干的事，可比我提的要求荒唐多了，像是蜥蜴人在地下統治人類可不是混血種們說的吧？”張育點燃手里的煙，“我只是要幾輪炮擊而已，偽裝成一次演習，一場炮擊訓練就可以了。”

諾瑪沒有回復，張育拿起酒杯，對著嚴肅的酒德麻衣晃了晃，然后仰頭飲下。

亞伯拉罕血契...混血種血裔們聯合起草的誓約，說是掩蓋龍族的存在，消滅那些打算毀滅世界的龍類。

或許更像是這群處在暗處統治世界的怪物們，用以蠶食龍族遺產的遮羞布，足以改變世界科學的言靈和煉金術。

他們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使用著禁忌的力量，技術，茍延殘喘著，默默等待著四大君王真正死亡的那一天，可以預測的是，那一天到來的話，混血種和人類的戰爭就該打響了。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想法，使用現代武器屠龍。”酒德麻衣端著酒杯說。

“你覺得我怎么想的？”張育嘴里發出咔咔的冰塊碎裂聲。

“我以為你會和書里寫的老古董一樣，帶著刀劍，一群伙伴，站在龍族面前，靠著勇氣和意志力，付出慘痛代價，殺死龍族，你屠龍者的稱號難道不是這樣來的嗎？”酒德麻衣聳了聳肩。

“屠龍要是不死人就好了。”張育吐出肺里的煙霧，機舷窗投來夕陽的余暉，照在他的身上，“得與時俱進，拿刀劍能屠龍，熱武器也能屠龍，只要能殺死祂們，我無所謂手里拿的是什么。”

語氣平淡下仿佛隱藏著憤怒，整個人都在橙紅色的光里，嘴里吐出煙霧，裊裊升起的煙中，看不清表情。

“尊敬的校董，今天值班的教授組已經接下任務，炮擊會在您需要時開始。”諾瑪說，“不過，熱武器對純血龍類的威脅不大，煉金彈頭已經在前往喀布爾的路上了，預計需要十二個小時。”

“這就對了嘛。”張育對著屏幕豎了一個大拇指，表示對諾瑪的工作態度的肯定。

“要是炮擊沒能殺死祂呢？”酒德麻衣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日本合口短刀。

這種類型的刀類似懷刀，刀身和刀把之間沒有護手，短小精悍，大多為高階級武士和婦女隨身攜帶，婦女們會插于和服的褶層里，作為自衛和暗殺武器。

她的意思很明顯，是在問他突發情況怎么辦。

普通士兵們可不能跟著張育進山洞，僅僅靠著遠距離的幾輪炮擊，可殺不死藏在山洞里的龍類，更別提遭遇戰了。

“你好像還沒有仔細檢查過儲藏室。”張育說話間打量著酒德麻衣，猜測她把短刀藏在身上的什么地方。

“你覺得我有時間檢查嗎？”酒德麻衣攤開手，“換了衣服上飛機，還沒緩口氣呢，你就登機了，幫你拿電腦、倒酒我都快成你的陪酒女了，得虧今天是我來，要是薯片妞早就扯著衣服和你拼命了。”

“得了吧，機組成員明明有四位空姐的，你把她們騙走了，還避開諾瑪的身份審核，帶著武器登上了這架私人飛機，我沒把你丟下飛機都算我大度了。”張育舉了舉手里空蕩蕩的酒瓶，“再拿兩瓶酒來吧，肚子也有些餓了，廚房有吃的，順手拿點出來。”

“真把我當陪酒女了？”酒德麻衣起身嘟嚕兩句，走進儲藏室。

這架飛機的儲藏室有兩個，還有密密麻麻的儲藏空間分部在每一處貼合的墻壁里，但這難不倒酒德麻衣，她接受過忍者訓練，在不大的空間里找到隱藏的小格子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只是尋覓一番過后，她感覺到了吃驚，除開自己攜帶的打刀和短刀，整個飛機上只有兩個箱子裝著武器。

一個長約兩米，里面放著一把雙刃方天戟，被五個彈力帶束縛著，海綿填充了剩下的空間。

另外一個大小類似手提箱，兩把猙獰的大口徑左輪在過道燈下顯得無比冷冽，箱子兩側放著六個彈夾，每個彈夾都填滿了六發子彈，彈頭刻滿精密復雜的蝕刻花紋。

除開這兩個箱子，沒有任何武器，連把自動步槍都看不到，她知道面對張育時的不安感從何而來了，這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就是個老瘋子，說著使用現代武器，但他內心深處依舊渴望著和龍類近距離的廝殺。

他甚至都沒給自己別的手段，不留退路。

飛機突然的顛簸打斷了酒德麻衣的聯想，她飛快的合上箱子，拉開過道的凳子，坐在上面綁好安全帶。

機長的聲音出現在廣播里：

“喂喂喂，校董先生，我們可能要緊急迫降了，美國陸軍的防空雷達鎖定我們了，后面跟著兩架F-16‘戰隼’戰斗機，做好跳傘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