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間有點兒小尷尬,蘇言稍稍平復了一下,這才笑著抱拳道:“卑職蘇言,見過堂尊!”
沒錯,這位身著青袍繡溪敕的中年人,就是堂尊!
青袍繡溪敕,正是七品堂尊的穿著。
所以,這回真是要尷尬到家了。
不過,似乎有人比他還尷尬。
“原……原來是蘇捕頭啊!本官……本官在此等候多時了。閑得無事,所以……所以……哈哈……”
堂尊老爺一邊將手里的骰子悄悄背在身后,一邊尬笑道,表情那個不自然。
蘇言也同樣回以尬笑,悄悄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這位堂尊老爺沒什么架子嘛!
竟然能和捕快們玩到一塊兒去,挺好。
可能是不想繼續尷尬下去,堂尊老爺主動道:“蘇捕頭多大年紀了?看著真是一表人才啊!”
說著,向屋內的其他捕快使眼色。
其他捕快一看,忙跟著附和。
一口一個“就是就是”。
蘇言本來是想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現在這情形,還是別鬧什么幺蛾子了。
“卑職不滿十八!”
蘇言如實答道。
“啊?”
堂尊一聽,整個愣了。
“年紀這么輕?可來的官報上說,你是八品啊?”
“不錯,卑職正是八品!”
蘇言再次答道。
這一下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滿十八歲的八品?
偌大個北陵郡也找不出幾個啊?
“快快快……備酒備菜,老子要和蘇捕頭好好喝上幾杯!”
蘇言微微一怔,這堂尊老爺還真是不凡啊!
但車夫和妻子白苒還等著呢,得先安頓下來才行。
“堂尊,家妻和行李尚在衙門之外,是不是先讓卑職安置下來?”
堂尊一聽,忙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怎么把這事兒忘了?小六子,快點兒帶蘇捕頭去住處!蘇捕頭,我在這兒等你哈!”
蘇言笑著點了點頭,然后隨那外號小六子的捕快走了出去。
據小六子說,堂尊老爺姓曹,是個隨性的人,就跟他的長相似的,腦門大,鼻子大,滿臉的胡茬,大大咧咧,不修邊幅。
但人卻是極好,就是衙門內的衙役,他都以兄弟相稱。
只可惜,沒什么能力,來靈丘縣都七八年了,毫無建樹。
衙門還是窮的叮當響,就連俸祿,都是兩三個月才發一回。
所以在這靈丘縣當差,根本不用努力,只需要記住兩個字就行,“擺爛”!
反正上面也不管靈丘縣的死活,他們這些衙役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蘇言聽過之后,卻是暗笑不已。
曹堂尊顯然是個有趣之人,但這小六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是借話頭點他呢!
只可惜,蘇言卻不能擺爛。
好不容易調到這靈丘縣,他的最終目的是調離北陵郡,在這兒躺平,怕是難有升遷機會。
不過要做出成績,非一朝一夕,還是先和這里的人打好關系更有必要。
于是當下便道:“在下初來乍到,以后有不懂的,還請六兄多多指教。”
小六子一聽,趕忙擺手道:“頭,您是老大,我哪兒敢指教您啊!不過您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嚴小六刀山火海,義不容辭!”
嚴小六?
蘇言腦中莫名浮現出某位捕快的形象,竟與面前的小六子真有幾分相像。
“那個……你沒有七舅姥爺吧?”
嚴小六:???
不得不說,曹堂尊真是給足了面子。
這方一踏入住處,蘇言就愣住了。
竟然是個二進院,而且房舍明顯修繕過了,就連院中的雜草竟也清理干凈。
從垂花門進入內院,竟還有個小水池,幾塊觀景石,除了主房之外,尚有東西廂房,較他以前住的房子,真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這也算是麻雀變鳳凰了!”
蘇言有些感慨。
回想一年前,他和苒兒住在寒山城外城的小破房里,一做飯,滿屋的煙。
為取暖,需一日燒三次炕,否則才入子夜,炕就涼了,畢竟哪哪兒都漏風,保溫效果極差。
后來辛辛苦苦在內城買了個小房子,院子是大了點兒,可房子仍是破的。
再到府城,借住楚王才的房子,情況總算稍有改善,但那畢竟不屬于自己。
現在好了,一座二進院的房子都屬于他。
只是也不知這次能夠住多久。
一年內搬了三次家,到底何時才能有一方凈土啊?
這次搬家,蘇言只對白苒說是外調,其實仍是避難。
實力太弱,終究是沒有多少安全感。
小六子幫著把蘇言的行禮搬進屋里,然后主動去給車夫結了賬。
這位仁兄,很會做人。
蘇言也未爭搶,真的把錢給小六子,反而顯得不合群。
和塵同光,才是生存之道!
“頭兒!這房子是原來的捕頭留下的,我們都很仔細地打掃過了。您看看,若是哪里不合適,我帶著兄弟們再來給您打掃下!”
蘇言這才想起,靈丘縣之前肯定是有捕頭的,那么此時為了出了空缺呢?
“是原來的捕頭調走了嗎?”
小六子一聽,趕忙小聲道:“不是調走,其實是……是被殺了!”
蘇言聽言,不禁一愣。
在大晉,捕頭最低要求也是八品通脈境。
八品的武者氣力足翻一倍,少說也得有八十鈞以上的氣力,能殺掉八品高手的人,那實力得多強?
難道這小小的靈丘縣還潛伏著另一位實力達到了七品煉神境的高手?
“與我詳細說說。”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倒霉!半年前,這靈丘縣鬧了妖道。當時的捕頭于新婚之夜就帶領我們前去圍殺,可不想,那妖道竟是個用毒高手,一把毒砂,就毒死了數人。陳捕頭也未能幸免,于是這捕頭之位就一直空缺到了今日!我當時是在維護治安,不然的話,我肯定也沒了。”
新婚之夜,捕頭帶著眾捕快圍殺妖道,反被毒砂所殺……
這故事……怎么聽著有點兒耳熟呢?
蘇言稍一回想,頓時恍然大悟。
“那位陳捕頭的新娘子姓甚名誰?”
小六子想了想道:“叫什么不知道,好像……好像姓秦!”
秦婉兒!
定然是她!
所以,秦婉兒并未撒謊,她的丈夫確實是捕頭,只不過并非府城的捕頭,而正是這靈丘縣的前任捕頭。
蘇言一時間有些唏噓,這也太巧了。
不過,那個妖道是怎么回事兒?
“那后來呢?妖道抓住了嗎?”
“沒!不過聽人說,好像看見那妖道進了九梁山!”
九梁山?
妖道進九梁山做什么?
等等!
難道……
當日在九梁山荒廟之中,放火自焚的道士,就是此妖道?
“你可見過那妖道的長相?”蘇言忙問道。
小六子回想了一番,然后答道:“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穿著一身黑色道袍,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哦,對了,他的額頭上畫了個眼睛形狀的印記!”
眼睛形狀的印記?
黑瞎子!
蘇言不禁心頭一凜!
PS: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