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疑問，但對于林恩來說，是很高的評價。
“哪有什么秘方？這不就是你給我的那個配方么？”
“不應該這么香啊。”孔鑫還在努力找原因：“比我們做出來的都要香多了。你用的肉和調料是哪里買的？”
“就是我家旁邊的超市，桂皮八角之類是散裝的，醬油就是隨便買的牌子。”這些確實是林恩隨便買的。
上次教林恩調配料汁的時候，孔鑫已經看過林恩家里的調料，看不出什么問題。
就算有問題，那他也是跟林恩用同樣的調料，結果香氣就是要比林恩差些。
“僅僅香味重，我還以為是加了什么增香膏；色澤好，就很難。”他耐心給林恩這個外行解釋：“做鹵味上色有很多種辦法，但要做到色澤紅亮、好看，普通人就很難掌握尺度。”
“這也可以通過配方定量解決，但最難的還是口感。”他將三份鹵味重新蓋好，“色澤和香味可以通過添加劑調整，口感不行。”
做了這么多年主廚，孔鑫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拿不準。
假設這是林恩的正常發揮，那林恩的天分，或者說是實際水平——至少在鹵肉和麻辣拌這兩樣上，超過了他。
或許也超過了悅海雅集的另一個主廚——專精紅案的主廚。
悅海雅集的特色是海鮮，但其他菜品，也有不錯的水準。幾位主廚都有各自的特長，而孔鑫在魚蝦蟹貝方面比較拿手。
他之前建議林恩考慮鹵肉和麻辣拌，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兩種對于廚師的要求都是比較低的，只要掌握合適的配方，食材選擇沒有問題，按部就班地來，總能保證不錯的出品水平。
但這也意味著，提升的空間有限。
所有條件都確定的情況下，廚師本人的發揮空間很小，要在色香味方面有所提升，就非常困難。
所以廚師職業的三個被動技能才會起到這么大的作用。
“我全憑感覺做的。”林恩沒法解釋，也只能含含糊糊地避重就輕：“你不再嘗嘗雞腿？”
“不用嘗了，應該差不多。”孔鑫說道：“我挑不出有什么問題，回頭讓紅案嘗嘗，看看他能看出點什么。”
“怪我，帶的太少了點。”林恩有點不好意思，他確實沒想到，孔鑫還要讓同事幫忙點評：“明天我再做一鍋，讓你們幫忙掌掌眼。”
電飯煲容量有限，今天早上他和瀾瀾吃了一些，又給瀾瀾打包帶走一些，帶給孔鑫的……只能稱得上樣品了。
“反正要我說的話，”孔鑫猶豫了一下，“搞不好，你是入錯行了。”
“哈？”
“要是各方面都沒什么問題，那肯定就是你天賦太好，用我老師的話說就是——”
“先天伙夫圣體。”
…………
林恩自己知道，當然不可能是什么伙夫圣體。
他以前又不是沒做過飯。
而且，這個伙夫圣體……
算了。
雖然很想吐槽，又似乎沒什么可說的。
回到家，為晚上的擺攤做好準備，就到了接瀾瀾的時間。
“瀾瀾爸爸，今天給瀾瀾帶的那個鹵肉，是從哪兒買的？”
將瀾瀾送到林恩手上時，王老師問了他一句。
“啊？”林恩有點摸不著頭腦。
“今天中午，我請老師和子涵吃了豬蹄還有雞爪。”瀾瀾開心地跟林恩分享：“他們都說好吃。”
“嗯，謝謝瀾瀾還有瀾瀾爸爸。”王老師問道：“是在附近哪家店買的嗎？我也想買點。”
“是我爸爸做的！”瀾瀾驕傲地抬起小腦袋：“今天說了你們都不信。”
林恩也看出，王老師確實是不信。
“是我做的。”林恩向王老師確認：“做的不多，瀾瀾很喜歡吃，就讓她帶到幼兒園了。”
“啊……”王曉麗本來想著去買點，但既然這是林恩做的，繼續聊就顯得有些不太合適。
之前從姚小玉那里，她已經知道林恩是某家互聯網公司的程序員，具體做什么姚小玉沒說明白，她也不太清楚。但毫無疑問，瀾瀾的父母并不是做鹵味生意的。
“那，能不能麻煩您把制作方法跟我說一下？”
“鹵肉配方是一個朋友給我的，我得問問他。”林恩有點抱歉地說道：“他是個廚師，要是可以說的話，我晚上發給你。”
“好吧……”王曉麗有點失落，但也不能強行讓林恩把配方告訴她。
在她看來，林恩的說法已經是一種婉拒，只是讓大家不那么尷尬。
…………
送走中午的一波客人，吃完午飯后，悅海雅集的廚師們閑了下來。
孔鑫叫上另一個主廚，擅長紅案的潘子東。
“老潘，幫我嘗嘗菜。”
“你又開發新花樣了？”
稍顯肥胖的潘子東性格憨厚，在悅海雅集里很受大家的歡迎。
作為主廚，孔鑫和潘子東都會時不時開發點新菜，相互試菜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是一個朋友做了點鹵味，問我的意見。”孔鑫說道，“我感覺還不錯，嘗不出什么大問題，想讓你幫忙品品。”
“你嘗著沒問題，那問題應該不大啊……”
潘子東嘟囔兩句，沒有拒絕，讓孔鑫先把東西取出來。
林恩上午送來的樣品，放到現在已經完全涼透了。打開打包盒的時候，溢出的香氣就沒那么驚艷。
“這顏色，豁，不錯啊。”
像孔鑫一樣，潘子東第一眼也關注到了上色：“你這朋友，是哪家的啊？”
“就自己做了自己吃的，我給了他個配方，照著做出來的的。你嘗下味道？”
潘子東拿起僅有的一個雞腿，咬了一口。
“做了自己吃的？”他細細咀嚼，咽下：“那這水準可以……最早昨晚，最晚今天上午做的？”
“對。”孔鑫沒說明，但潘子東通過口味就能判斷出來。
他的味覺，是孔鑫遠遠比不上的，對于廚師這個職業，味覺靈敏本身就是一種了不得的天賦。
“這韌勁兒……”潘子東又咬了一口雞肉，細細品嘗。
“厲害啊，應該是個高手。”
“我嘗嘗他用了什么……”
“糖還可以少放點，八角和桂皮多點更合適。”他閉上眼睛，分辨其中的味道：“雞腿像是冷凍的，皮不是很Q，換成冰鮮的更好。”
“這個配料……是我們常用的那套，不過么……”他嘿嘿一笑：“不是我那套保密的。”
每個廚師都有自己的一些絕活，不會輕易告訴別人。孔鑫也一樣。
林恩從他這里得到的，其實是比較通用的配料。
驚艷，但要說跟他們的絕活比，還是有點差距。
“老孔你說實話，是不是你在偷偷研究鹵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