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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倒反天罡

“大武,他們是……?”

康萬多走到秦觀面前,目光卻是不禁一下停留在白姝玥臉上,顯得有些怔怔失神。

如果說南宮素錦是一種內斂親和的柔美,那么白姝玥就是一種張揚外放的艷麗。

雖然她和白灝的宮裝都早已在路上換成了尋常的布衣,但真正的美人是不挑衣服的,相反,無論是樸素尋常的布衣還是奢華精美的宮裙,在白姝玥的容顏身段襯托之下,都才能顯得與眾不同。

康萬多看見她的第一眼便被直擊了心靈,冷艷高貴的氣質十分洶涌的撲面而來,目光中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和淡漠,頓時就讓康萬多感覺到有些自慚形穢。

除了仙女下凡以外,康萬多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白姝玥,他此生畢竟連陶郡都未曾出去過。

而如今的云崖村里,也就只有康萬多和林梁年還能稱呼秦觀為“大武”,別人都已是改口叫覃老爺或是覃公子了,即便是鄉正也不例外,畢竟秦家的宅子修得比縣衙還要大氣。

秦觀頓住腳步,笑吟吟地道:“兩個外地的朋友,家道中落了,從外地來投奔我的,往后便也要扎根在村里了。”

“噢……”

康萬多點點頭,大致明白了情況,又與秦觀寒暄了幾句家長里短,隨后便扛著鋤頭離開了。

在經過白灝身邊時,康萬多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鼓勵。

此舉使得白灝嘴角一抽,他面色陰沉,并未理會好心的村長。

所謂皇權不下縣,縣令就基本上是和自治區的土皇帝無異了,一般也都沒有面圣的機會,別說康萬多這個小村長,甚至于楚國的大多數郡守都未曾見過白灝,所以秦觀并不擔心他會被別人認出來。

而秦觀也并未直接回家,他帶頭領路來到了地主林家,找到了林家的二少爺林遠才。

林遠才自是受寵若驚,十分熱情地將一行人迎進家中,不停吩咐下人端茶倒水。

和康萬多一樣,林遠才也被白姝玥驚艷得不輕,不過他很懂非禮勿視的分寸,回過神后就立馬收回了目光,笑呵呵地裝作渾不在意,甚至還刻意和白姝玥保持住一定的距離,也輕易不再看她。

雖然還并不知曉白姝玥和秦觀是什么關系,但林遠才深諳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道理。

一陣寒暄過后,秦觀便伸手指了下正板著張臉的白灝,道出了此行的來意。

“遠才兄,我這個朋友以后就交給你了,就讓他在你家做個長工,討口飯吃吧,我這朋友自小錦衣玉食慣了,剛開始也許會不太適應,勞煩你多關照關照。”

聽到這話,林遠才不由一愣,也順勢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灝,只見此人坐姿端正,面目威嚴,且氣宇軒昂,本以為是覃兄在外結識的某位大人物,可不料卻是個來討生計的?

不對,不像!

此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會為生計所發愁的樣子,而且以覃兄如今的偌大家業,哪里會犯得上讓朋友來自己家討生計?

這事兒,必有蹊蹺!

林遠才的腦子里一瞬間掠過了許多想法,甚至都懷疑白灝是不是犯了重罪的逃犯。

不過并不影響他立馬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覃兄介紹過來的人,即便真是逃犯又有何關系?

云崖村這鳥不拉屎的邊境地界,鎮上的官差老爺們十來年也難得下來巡訪一次,平時村子里有人鬧矛盾互毆,失手打死了都沒人會去報官,隨便找個地兒埋了,再賠點兒糧食便是。

而對此,白灝則是滿臉沉默一言不發,他當然沒指望過秦觀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甚至于都做好了被關起來嚴刑拷打的心理準備,如今這么一看,倒是悄然間松了口氣,至少是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不過,來自心理上的巨大羞辱感還是讓白灝有些喘不過氣。

這些個鄉野村夫以往在他眼里,說好聽些那便是他的子民,說不好聽些那便是他的奴隸,存在的價值只是供他奴役剝削。

可如今卻是倒反天罡,主仆易位,這種羞辱感儼然如潮水一般深深漫過了白灝的口鼻,使他感到呼吸困難,魂不守舍。

甚至于就連秦觀一行人何時走了,白灝都未曾發現。

泥濘狹窄的村道上,秦觀特意放慢了些腳步,和一路送出門來的林遠才并肩而行。

此時人少,秦觀便不作保留和掩飾,語氣淡然地道:“那人姓白,你叫他老白即可,往后你也無需看在我的份上對他特殊關照,就當成尋常的佃戶一樣對待,干活兒懈怠了就罰,勤奮了就賞。”

頓了頓,秦觀又道:“他可能會找機會逃身,你得給我看好他,把他帶給鄉鄰們都認識一下,再和鄉鄰們都打個招呼,以后若是看見他獨自一人想跑,就把他綁到我家來,我賞白銀十兩。”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覃兄。”

林遠才認真點頭,將秦觀的這番叮囑牢記于心,雖是有些困惑,但也沒有詢問原因。

在林遠才看來,這其中的原因必然是不太光彩的,覃兄若是說,自己便聽,覃兄若是不說,自己便不問。

旋即,林遠才忽然低嘆一聲,道:“覃兄,我爹可能時日不多了,前些日子突然患了怪疾,沒病沒傷的,突然就吃不進飯了,一入了夜就去后院守著,還用棍子打門,跟得了癔癥似的。”

“我那大哥也是,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連這鄉里鄉親的都認不全,往后操辦家事還得靠我張羅,要是由他那人當了家主,我林家以后怕是也要家道中落咯……”

聽到這話,秦觀先是一怔,隨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伸手拍了兩下林遠才的肩膀。

雖然他并未說什么,但林遠才卻是一下子就安了心,神色也顯得更加敬重,且多出了幾分感激。

……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姝玥仍舊是緊緊跟在秦觀一旁,對于白灝被秦觀留在林家做長工的事,她看上去也并不在意,眸子深處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幸災樂禍。

走著走著,白姝玥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頭向秦觀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家之前是和南宮家聯姻了對吧,你娘子是誰?”

秦觀瞥她一眼,回道:“南宮素錦。”

“……啊?”

白姝玥突然頓住了腳步,冷艷的俏臉上涌出一陣錯愕,以及一抹不易查覺的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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