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情變
- 女丞相
- 沈茯苓
- 2356字
- 2012-06-25 21:27:59
攝政王受傷的消息傳回了王府。王妃沈氏初聞一驚,險些打碎茶碗,即刻命人備車往校場去。前來通報的小廝隨車而行,沈氏自是心急,問道:“怎么好好的就受傷了?快仔細說說。”
小廝在車窗底下應了一聲,一路小跑著,說道:“王爺受的是箭傷,好像是傷在肩膀了。奴才出來的時候軍醫正在看,也不是很清楚。”
“誰這么大膽子,敢傷王爺?!”沈氏隔著窗子問道。
小廝回:“聽說是演武場的流矢射傷的。奴才未能近前,其他也不清楚。”
沈氏知道他平日不在身前伺候,問了也是白問,只好一味催車夫快行。
另一邊,相府也聽到了動靜,卻只是知道校場上有位大員受傷了。靜和急道:“這也說不清楚的,不會是咱相爺吧?”
杜月道:“朝廷大員,除了丞相還能有誰?我看是王爺故意壓著不報,怕咱們著急吧。”
“那該怎么辦?”靜和一臉焦急。
杜月說:“你別慌。不如我帶個人過去看看,有了消息就通知你。”
“好,”靜和道,“你快去快回。”
杜月便也備了馬車,直往校場奔去。
轅門前空空蕩蕩,沈氏走下車架,就見相府的車也正好過來。杜月一身水藍襦裙,風姿綽約,見了沈氏也是微微一驚,心想,王妃怎么來了,莫非出事的是王爺?
她向著沈氏低身行了一禮,沈氏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便跟著轅門官往里面去了。
轅門官并未帶她走演武場,而是直接穿過崗樓往營帳區去了。攝政王貼身仆役早已恭候,向著沈氏行禮,引著她往主帳走。
“王爺怎么樣了?”離得越近,她便越是憂心。
“軍醫看了,說只是傷了皮肉,已經包扎過,無大礙了。”仆役低頭道。頓了頓,又說,“不過,咱們王爺這傷得確實冤枉。”
沈氏微微蹙眉,問道:“怎么回事?”
仆役道:“王爺受傷的時候奴才就在高臺底下,整個過程看得一清二楚。那箭原本是沖著丞相的,可是咱王爺不知怎么的,偏偏撲過去,這才替丞相捱了這一箭。”
沈氏腳步一頓:他受傷,竟是為她擋箭?
原來,還是為了那個莫依然。
她覺得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從后背一路涼到心底。他為了一個旁人如此,又置她于何地?
仆役走了兩步,不見有人跟上,復有折返回來,喚了一聲:“王妃?”
沈氏猛然回過神來。
“王妃可是有什么不適?”
沈氏淡淡道:“沒事。前面帶路吧。”
她復有邁步向前,每走一步都仿佛千斤重。
兩年來,他待她不可謂不好。除非忙得脫不開身,他每日都會回來陪她吃飯,偶爾還會抽空陪她去京郊寒山寺進香。他記得她的生辰,買下她喜歡的發釵做壽禮。她能感覺到他的照顧,細致周到,一如世人向往的舉案齊眉的夫妻。
可她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他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太多刻意為之的痕跡,似是做給別人看的,又似是做給自己看的。他為她所做的事,所說的話,都是那般無可挑剔,是每個女子夢中良人佳婿的模樣。
可就是這無可挑剔讓她覺得別扭。他似是設計好了一切,然后按部就班去完成。是了,這兩年來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設計好的,為的就是彌補她那九年的空閨寂寞。
他對她,從來都沒有用過真心。
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淡漠是因為沒有機會。他的心早被旁人占據,因此才看不到她。可是兩年過去了,兩年間的耳鬢廝磨朝夕相對,換來的,也不過就是相敬如賓。
她想哭,卻不知如何哭;想笑,亦不知為何笑。她真想問問他,為旁人擋箭,是否也是設計好的?
還是,這才是他的本心。
又或者,自己才是旁人。
原來,即使機關算盡步步為營,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這一刻,仿佛有一只蒼白的手,將她心房內最后一點熱血,擠干。
“王妃稍候,奴才去通報。”
她獨自立在主將帳外,只覺得這一個簾子,竟是隔開了兩個世界。她忽然很想扭頭就走,可是“王妃”兩個字壓在頭上,沉得讓人邁不動步子。
仆役走出來,掀簾道:“王妃請。”
帳內的光線有些昏暗,飄著刺鼻的藥香。她立在大帳正中,望著自己的夫君,原本有千言萬語,眼下卻覺得乏力。
“王爺的傷嚴重嗎?”她只問向一旁的軍醫。
老軍醫低頭答道:“原本是不嚴重的,只是剛才傷口又開裂了。這幾日還需多多留心,否則更難痊愈。”
沈氏點點頭。低眉對正座上的男子說道:“王爺有傷,不宜太過操勞。今日早點回來吧。”
“知道了。”他的聲音依舊如常,她卻再沒力氣去觀察他的臉色。
她低頭說道:“軍營重地,女流之輩不便久留。妾身回去了。”
“好。”他說道,“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會回去。”
她后退一步,行禮,轉身離開。
為人妻,做到如此,也該夠了。
行營外,一個水藍色身影迎向她。杜月笑吟吟地說道:“王妃要回去嗎?”
“是。”她一向不喜歡這個青樓出身的女子,因此也不多話。
“正巧,我也要回去。我們一起吧。”杜月說著竟攜了她的手,沈氏亦不好推拒,只得同她一起往外走。
“王爺沒事吧?”杜月問道,“剛開始聽說我還嚇了一跳。我家夫人以為是相爺出事了,特意差我來看看,來了才知道居然是王爺。”
沈氏依舊淡淡:“沒什么大礙了。”
“那便好。”杜月說著,忽然停了腳步。
她們沒有走來時的路,而是繞到了演武場旁。此時高臺上眾官員聚集,各色朝服中,莫依然那一點正紅色分外顯眼。
“是我家相爺呢,”杜月抬手一指,道,“王爺受傷,能震住這場面的人,非她不可了吧。”
杜月側目看她,微笑道:“即便是王妃,眼下也幫不上什么忙。”
沈氏心中無力,說道:“我只要做好他的王妃就是了。”
她說完想走,卻聽身后杜月高聲道:“對,所以你只能是他的女人,永遠不會是他的愛人。”
杜月緩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道:“你對王爺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只會整日哭哭啼啼,惹人討厭。”
杜月笑得妖嬈:“你能不能有點自知,別再占著王妃的位置不放?”
沈氏眸色一凜:“你放肆!”
她不過是相府一個青樓出身的側室。身為攝政王正妃,豈能容她無禮。
杜月卻是掩口一笑,道:“我就是從放肆的地方出來的,能不放肆么?”她斂了笑容,道:“王妃還是聽我一句勸吧,別跟個乞丐一般等著人家可憐,那才是真的失了身份。況且也沒有男人會可憐你一輩子。”
杜月說著,淡淡轉身,道:“你應該信我。畢竟,我見過的男人可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