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嚇跑
- 劣等愛情
- 貓小暈
- 2269字
- 2024-01-08 09:45:25
「林總,我……我是葛倩。你快來下醫院吧,我……我,程總他……」
電話是葛倩打來的。
她說程識易突然昏倒了,已經被送到就近的醫院急救。
我跟葉展裴趕到的時候,人已經進病房了。
醫生問我是他什么人。
我說是他太太。
葛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埋著頭嚶嚶地哭。
我被她哭得心煩,隨口吼了一句:「閉嘴!」
葛倩嚇得驚慌,不敢再發聲。
醫生看看我,「你知道你先生有什么基礎病么?現在血檢報告還沒出來?!?
我平靜點頭:「肝癌晚期?!?
醫生愣?。骸改悄恪€讓他喝酒?」
我一時間哭笑不得,「是我讓他喝的?他是我送來的?」
葉展裴把我拉到身后,「醫生醫生,我是他兄弟,我來跟你說?!?
他遞眼神給我,讓我去外面歇一會兒。
「林總。」
葛倩追我上來。
我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
她眼里含著淚,可憐汪汪的。
她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點頭。
葛倩的淚水一下子奪眶出來,哇地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我被她那夸張的模樣震驚到了。
我說你先起來,先起來!
說實話,她姐死的時候我都沒見她這么哭天搶地。
「程總他……他怎么會得這樣的?。繛槭裁磿@樣?」
我無奈:「沒為什么啊。他爸是這個病,他也是唄。病都是人得的,哪有什么為什么?!?
長得帥的,也長癌細胞啊。
我把葛倩拉到旁邊的咖啡廳,靜靜的等她哭完后,告訴她也不是程識易也不是完全沒救了。
她神色一瞬激動,又立馬冷靜下來。
「你喜歡程識易?」
我開門見山。
她看我一眼,毫不遮掩的勢在必得,「林總,感情上的事強行不來的?!?
我調了調手里的咖啡,無所謂了,煙也抽了酒也喝了,咖啡還在乎?
「嗯,確實。我挺欣慰的,在他生命彌留的最后時光,還能遇到你這么好的姑娘。你能愿意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真難得?!?
「你什么血型?」我微笑著看她問。
「A型?!?
她一臉無措,小心翼翼回答。
我抿了一口咖啡:「那太好了,程識易也是A型?!?
葛倩挺直腰背,往后挪了半寸:「林總,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
我揮揮手:「沒事,不用太明白。我只要知道你是真心喜歡程識易就夠了。真的很感謝你小倩,幸虧有你。
「這樣,你先回去休息,過兩天我找個律師跟你詳談。你放心,我們是不會虧待你的。哦對了,程識易的病情他自己還不知道,你先別說。否則以他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讓你受到一點點傷害的?!?
「林總,不是……我……」
葛倩似乎還想追上來,我卻已經大踏步離開了。
程識易醒來,看了手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發難。
「葛倩辭職了,為什么?」
我專門煲了湯,去醫院給程識易送來。
見狀,我一臉無辜地攤開手,「沒為什么,可能是覺得不符合她的預期發展了?!?
我沒胡說。
如果葛倩的預期就是為了繼續吃她姐姐的“紅利”,名正言順地糾纏在程識易的身邊。為的就是將來有天能夠順利蹬掉我這個程太太,搖身上位。
那程識易得了絕癥這件事,可的確是太不符合她的發展規劃了。
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沒名沒份的,憑什么?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該大難臨頭而飛的,不是同林夫妻鳥,而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小三”啊。
我說:「先喝點湯吧?!?
新鮮的豬肝青筍湯,香氣撲鼻。
「把葛倩找回來?!?
程識易冷冷道。
我無奈,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提示忙音,估計是“嚇得”直接把我拉黑了。
我嘆口氣說:「阿易,葛倩有她自己的生活。你現在還生著病——」
他薄唇煽動,眼底清冷:「我最后問你一遍,林子衿,你把葛倩怎么了?」
我哭笑不得。
我能把她怎么?還能殺了碎了燉湯了?
見我不說話,他起身下地,穿衣準備出門。
我知道,他是要去找葛倩。
就像葛薇剛死那頭兩年,葛倩那會兒還未成年,最是敏感又叛逆的時期,三五次出狀況。
一下在學校被人欺負,一下成績不理想抑郁了又要離家出走,一下被她們姐倆那個混蛋父親敲詐勒索,一下闌尾炎發作。
每一次,都是程識易親身上陣,恨不能把她裹在衣服里護著收回來。
是,葛薇死了,她的靈魂蔭福著妹妹。
而我一個大活人,明媒正娶的程太太。跟他在同一個屋檐下呼吸同樣的空氣,只怕他都覺得那是對“骨灰盒”的褻瀆吧。
「我早就解釋過,我跟小倩什么都沒有。是你幾次三番容不下她。」
程識易一邊說,一邊弄扣子。
我看到他的背薄了,肩窄了,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
可是他為了葛薇而在意葛倩的心,七八年來,從未變過……
「我沒有趕她走,是她自己嚇跑了?!?
我捏了捏手心,提聲道。
程識易轉身,看著我。似乎在用眼神警告我,最好不要說出挑戰他底線的話。
我:「我說你得了肝癌。讓她考慮下給你捐肝,于是她嚇跑了?!?
「神經病。」
程識易當然不信。
大概不是不信自己會得絕癥,而是不信的應該是我林子衿怎么可能這么從容面對他的病情?
于是他轉身就要開門出去,人卻突然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阿易。」
我上去扶他。
他冷冰冰地脫開我,「放手?!?
「哦。」
我趕緊放開手。
于是他身子又一虛,下腰跌了出去。
跌的有點狼狽,一時間竟沒能爬起來。
我攤了下手:「是你讓我放手的?!?
我就這樣看著他??粗麊问謸沃?,瘦削的兩條腿晃蕩在寬大的病服里。
我想起小時候,我和他,還有葉展裴,一起學滑冰的。
他天生平衡感差,學的沒有我和葉展裴快。
我們都已經能攜手一圈圈轉的時候,只有程識易還在原地狗爬。
一跤一個跟頭,進展十分虐人。
我走過去,向他伸出手。
他倔強推開,說什么都要自己起來。
程識易一直是這樣的人,我了解他。
他一次次拒絕了我,一次次兇狠地摔在冰面上,最后一次,腳踝骨折,從此他再也沒有上過冰場,也沒有愛上我。
此時此刻,我平靜地看著他,就像看著這些年婚姻里,我一寸一寸被他逼迫到卑微的脊梁。少愛一丁點,就挺直一丁點。
后來他突然嘔血了。
我看到他一貫淡然又厭世的神情里,飄過一抹真實的惶恐。
「子衿……」
他沙啞著,叫我。然后抬手抹了抹唇邊的血跡,不可思議的眼神,被猩暗的紅色整個撞進去。
「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