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豐帝震怒,有人膽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干這種陰損之事,罪名之大,其功難抵。
原本還抱著胳膊看好戲的眾人全都目瞪口呆,皇帝一聲令下,所有今天到場的人都必須要進行指紋按壓,并且進行比對。
誰也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情,包括那幾位工部元老,此刻知道皇帝處于怒意之中,誰也不敢再出言譏諷陳填海了。
陳填海將夾著坩堝的鉗子交給了前來負責調查這件事情的錦衣衛。
隨后慢慢走到手推車的旁邊,掀開了蓋子,露出了里面擺放的幾個漆黑的坩堝,一個一個的將其拿了出來。
他笑著對伍旭謝少元二人說道:“二位大人,事情就讓他們先去調查,咱們開始吧。”
伍旭此刻看著那笑臉年輕男人,如同在面對一只笑面虎,如此瘆人。
……
于是,兩邊的冶煉賽在皇帝黑臉旁觀下開始了。
謝少元從年輕時候就是工部擅長打鐵的高手,能升到這個位置必然也有一定原由,就其使用灌鋼法來煉鋼的技術,確實是一頂一的人物,他心中是有傲骨的人,容不得一個小輩在他面前裝腔作勢。
陳填海也不跟他計較,自己在另一邊不急不慢的開始了自己石墨坩堝煉鋼。
其實從明朝中后期開始,灌鋼法被改良成蘇鋼法,已經是世界頂尖的煉鋼技術了,在這一時期之前,世界各地的煉鋼技術普遍為固態冶煉與半液態冶煉。難以分離鐵,渣。需要后期反復鍛打來去除其中的雜質來制造質量優秀的鋼具。
而坩堝煉鋼法最關鍵的速度提升之處就是在于可以將鋼轉化為液態,其中雜質上浮,更易脫離,后期澆鑄后再鍛型,極大節省人力。
……
就這樣,兩人在工部兩側分別領著一些副手煉鋼,其余人則在外排隊按壓手印,這樣一副奇怪景象便出現了。
當葉家父母來到工部衙府大門外時都驚呆了,人們這是在做什么?
排隊按壓手印?為何要這樣做。
一位錦衣衛很快注意到了剛來到現場的父母二人,本著寧愿錯不放過。即使葉家父母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也讓其排隊按壓指紋了。
那豺豹眼的葉無疫向自己熟悉的友人打聽詢問到了今早發生的事情。
“這陳填海當真是有幾把刷子,年歲不高,竟然有可以使那上面的指印浮現出來。”葉無疫的友人評價道。
“賢人韓愈曾講師說: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現在這些人,都忘了兒時學過的這些東西。”
“這些百工之人,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唉……師道不復了。”友人嘆氣說道。
……
皇帝的圣旨,即使是他的親妹妹也不能違抗,但是作為郡主,肯定是有便利的通道的。
朱怡韻下了步輦,在一個專門為皇宮貴族準備的按壓手印的桌案前按壓了手印。
五根手指紅彤彤的。
“郡主殿下,您先去潔手吧。”負責登記手印的官員說道。
朱怡韻搖了搖頭站在原地看著那邊熱火朝天的燒爐道:“不用,我在這多待會。”
她看著陳填海認真的背影,陷入了回憶。
第一次遇見陳填海,那是在一個陽光正盛的下午,自己坐在步輦當中,準備前往自己的郡府。
突然一聲咯噔聲傳來,步輦劇烈的顛簸了一下,隨后她趕忙下去查看,沒想到一位滿頭大汗,挽著袖子的青年男子正痛苦的倒在地上,低聲呻吟,旁邊的米袋子落了一地。
“你沒事吧。”她趕忙上前關心道。
“啊!好疼,壓到我的腿了!”陳填海裝的很像,滿頭汗直流。
“那怎么辦!快叫大夫來。”朱怡韻焦急道。
“不行!不行……美麗的小姐,我從小害怕醫生,對醫生有股莫名的恐懼。您多賠償我點錢兩就行了,我想我的后半生沒了腿就只能用錢來雇人照顧我了。”陳填海抓著朱怡韻的褲腿說道。
“那那那……那多少夠……五十兩黃金夠不夠,這是我全部的積蓄啦!”朱怡韻焦急道,完全慌了。
就在晴水馬上要寫下錢條的時候,她的侍衛上前一把拽開陳填海的褲腿,只見兩條完好無損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明擺著沒有絲毫傷痕,
“這……”陳填海支支吾吾,嬉皮笑臉的諂媚道:“這其實是個誤會。”
……
這登徒子,想不到還會有這么認真的時候。
晴水郡主站在仆人打的遮陽傘下,輕紗遮面,一雙漂亮的眼睛仔細打量陳填海。
可一想到他去過那風俗之地,就心里憋著一股氣。
……
葉倩剛按完指印,她的視線穿透人群,最后落在那位身穿青衣,埋頭苦干的青年男子身上。
“父親,那人就是新任的工部尚書陳填海嗎?”葉倩頭一次對異性展現出好奇心。
其父看著親閨女對一個小子表現出這么濃郁的好奇心,心中不由得加重了警惕感。
……
“你們在做什么?快點過去采集手印!”一名高個子錦衣衛發現了扭扭捏捏,遲遲不肯進去采集手印的付鐸宇二人。
同時心中也開始對二人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當他走近二人時,鼻子嗅了嗅,皺眉說道:“怎么有一股尿騷味?”
一旁聞訊被吸引過來的幾位錦衣衛看見了付鐸宇與張哲玉褲子上的濕印。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后一同上前。
“這兩人有問題,帶過去看看!”
二人絕望的被押走了,嘴巴瘋狂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附近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這里發生的事,甚至包括大明長豐皇帝。
長豐皺眉,冷哼一聲朝著那個方向大步走去。
所有人都不敢大聲出氣,生怕皇帝的怒火牽扯到自己。
……
宋乘風剛印完手印,直到現在他都還不可思議,沒想到前些天在彩鳶樓偶遇的那位左右眼睛一單一雙的男人竟是新任工部尚書。
宋乘風努力回憶自己當天所言所語,我應當沒與他講什么譏諷挑釁的話吧。記不太清了,希望沒有。
沒想到今日全京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到了這工部,連皇帝都親臨此地,而且還出現了有人背后作梗的大事。
真是不得了。
宋乘風在今天來之前都與大部分人一樣,覺得新任的年輕尚書必輸。
但現在,他竟然悄無聲息間,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的改變了立場,轉而希望陳填海獲得勝利。
……
雙方的鍛鋼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就看陳填海幾時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