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見鬼了不成?
謝邀是標準的唯物主義者,從來不信什么鬼邪之說。
但死去的那個謝邀,確確實實出現在他視線之內。
此刻還在向他招手,這讓謝邀不相信都不行。
如果換做其他人,這會兒恐怕都要尖叫起來了。
謝邀卻心如止水,竟然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仿佛自己不是那個殺人兇手。
他放下手里的水盆子,朝著那個謝邀走過去。
對方看到他慢慢走過來,轉身就朝著廠房后頭走了去。
這廠房后頭是塊空地,面積不大,靠墻的角落堆積著不少陳年老物,包括廠長約瑟夫在內的所有人都很少來這里。
當初不小心砸死那個謝邀,他就是把對方的尸體埋葬在這里。
謝邀一路上觀察著那個謝邀的背景,發現他雖然走著,雙腳卻沒有接觸地面,仿佛是踏空行走。
這么熱辣的太陽,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其他東西或多或少都有影子,那個謝邀卻沒有。
這更加刷新了他的認知。
這會兒不相信他是鬼都不行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的思維方式來自于藍星,這里卻是另一個星球。
每一個星球上的事物本就應該不一樣,比如藍星現實中沒有喪尸,喪尸只存在于影視劇當中。藍星更沒有怪獸,唯一能和怪獸沾邊的,只有遠古時代的那個恐龍生物了。
這么說來,或許這所謂的“鬼”,并不能用藍星人所理解的那樣去解釋。
謝邀一直跟在后面,看著前面這個謝邀走到自己的墳頭,這才知道停下來。
謝邀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那個謝邀就轉過身來,示意他往前走幾步,二人席地而坐。
謝邀沒有和他說話,他也沒有和謝邀說話,兩個人就這么盤腿坐在地上,慢慢閉上了眼睛,所有的交流全部在腦海中完成。
過了好一會兒,謝邀身體仿佛觸電了一般,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個謝邀已經不見了。
謝邀覺得自己左臂有股莫名其妙的灼燒感,他果斷將小臂的衣袖往上掀去,發現小臂內側多了一個不明生物的紋身。
他從來就沒有紋身的習慣,這紋身圖案很明顯是那個謝邀留下的。
“你到底想向我傳達什么?”
謝邀跪在這個謝邀的墳前,他不明白這個紋身的含義,更不知道他這么做的目的。
“謝腰子,你在跟誰說話呀?”
就在他渴望探究其中緣由時,約瑟夫拄著拐杖慢悠悠走了過來。
“找你好半天都找不到,以為你被喪尸捉走了呢。”
他是個殺人犯,是他不小心砸死了原先的謝邀。
他很害怕這個秘密被除了他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特別是約瑟夫。
“你別過來!”
謝邀莫名其妙的喊道,語氣中夾雜著前所未有的警告意味。
他之前再怎么跟約瑟夫拌嘴皮子,語氣都讓人很舒服。
今天這個語氣,就連約瑟夫都有點被嚇到了。
剛剛準備邁出的小步子,又被他縮了回來。
“對,對不起。”
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于激動的謝邀,連忙站起身來,給約瑟夫道了一聲歉。
謝邀低垂著頭,從他身旁走過。
“莫名其妙。”
約瑟夫不明白他為何情緒如此激動,只道是擔心兩天后的大雨吧。
臨走前,約瑟夫側身看了看草地上微微隆起的土包。
………
入夜,謝邀怎么也沒有睡著。
他一閉上眼睛,就是自己在藍星時,誤殺同事的場景。
再一閉眼,就是自己誤砸死那個謝邀的畫面。
特別是這個謝邀,他甚至能夠在自己的腦海中動來動去,就跟個大活人似的,怎么也揮之不去。
他再次嘗試著閉上眼睛。
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突然,一束光從頭頂上打下來,形成了一個倒扣的三角狀。
那個謝邀的身影出現在燈光里。
他轉過身來,盯著此時的謝邀。
謝邀從他臉上沒有看出埋怨,沒有看出憤怒,有的只有和善。
“你想要我做什么?”
謝邀不再閉口不言,主動開口問道。
“幫我實現理想追求。”
那個謝邀道。
“理想追求?”
“什么理想追求?”
謝邀追問道。
那個謝邀卻轉身走了。
似乎是在說,自己想去吧。
謝邀想將他喊住,卻發現他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啊!
謝邀從睡夢中驚醒,哪怕是在黑夜里,能夠看清他額頭上閃爍的晶瑩汗珠。
顯然他在夢中快憋壞了。
他掀去壓在身上的被褥。
輕薄的被褥,此時在他看來猶如萬斤巨石,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喘著粗氣,謝邀直起身板,臉色蒼白的坐在床沿邊,整個人被一股濃濃的疲憊感包裹著,腦海中仔細回味著那個謝邀在夢里跟自己說的話。
理想追求?
到底是什么理想追求?
他在腦海中努力的回憶著約瑟夫跟他說過的話。
突然,在大腦接近爆炸的那一刻,他終于想到了。
這個家伙背井離鄉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名參軍,保家衛國。
而自己在這顆星球茍活的目的,只是為了混吃等死,明哲保身。
他這是在敦促自己不要想著得過且過,要勇于參與到保家衛國的斗爭當中。
可是他怕死,怕死的不要不要了。
要他抗擊喪尸,已經是最大的勇氣了。
再去抵抗怪獸,豈不是讓自己往火坑里跳。
他之前在值班室的雜志上看過一組數據,抵抗怪獸的死亡率接近70%,否則修理廠里,也不會堆積著這么一大堆廢棄機甲的殘骸。
“這究竟是不是你要告訴我的答案?”
謝邀雙手抱著頭,自言自語道。
他現在頭非常痛,痛的感覺要爆炸了一般。
他想要去問那個謝邀答案,可對方又怎么可能直接給自己答案。
“如果你的理想追求是這個,那我就讓我一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你。”
謝邀又自言自語一番。
緊接著一頭扎在床里,將被褥蓋在身上,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那個謝邀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個腦海里。
看來被自己猜中了。
這一晚的謝邀前期承受著精神折磨,后期睡的又相當踏實。
等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自己的心境發生了很大變化。
仿佛受到了某種充滿神秘感的洗禮。
“你小子這是怎么了?”
走出帳篷的謝邀,迎頭就撞上了隨之而來的約瑟夫。
“什么怎么了?”
看著約瑟夫這拄著拐杖的囧樣,謝邀一頭霧水道。
“我感覺你今天很不一樣。”
約瑟夫很確定的說道。
“你又看不著,怎么知道我今天不一樣?”
謝邀隨口道,只想他這是沒話找話說,存粹是閑得蛋疼。
“氣場!你知道氣場么?對于瞎子而言,他的感知力是優于普通人的,你之前的氣場很渾濁,就像一個被戳破的充氣娃娃,今天卻非常干凈,甚至可以用清醒脫俗來形容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