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相機定格。

緩緩吐出一張照片。

馬車前，兩盞提燈悠悠散發著光芒。

林奇抱著北極星站在母親左側，風聽雪把頭靠在他肩上，摟著林驚濤的手臂，臉上帶著笑容。

看起來幸福美滿，但這是兩小時以前的事情了。

父母二人已經離開了。

風聽雪能通過相片看到過去，而她身處未來足夠久遠，因此能看到處于“現在”時間的林奇的短暫未來。

她知道兒子暫時不需要他們操心了。

林奇沒有挽留，也沒探究緣由。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一只小小的螞蟻，被放進世界的盒子里便身不由己。

不過北極星留下了，她本來就是來找爸爸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館里，趙緋歌翹著腿，眼神冰冷。

突然冒出個女兒什么的，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實在無法接受。

在收到林奇的消息后，她公司都沒去，直接過來了。

雖然經過林奇解釋，她愿意相信這件事，但就是心里不舒服。

甚至看著乖巧坐在林奇懷里的北極星，心里還隱隱發痛，感覺最重要的東西都被奪走了一部分。

林奇的愛應該只屬于她一人。

只有面對他的時候，她會成為一個極度自私，占有欲極強，甚至無理取鬧的女人。

趙緋歌沒有經歷過成長為一個母親的歷程，無法發自內心的去愛這個自稱是自己女兒的人。

乃至于無法相信她是真的。

北極星眼睛紅彤彤的，卻不敢哭，在她的記憶里，母親一直是個很嚴厲的人。

那副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林奇一手摟著女兒，一手牽著趙緋歌。

心里也有些無奈，這種事情實在怪不了任何一個人。

任誰突然遇到一個小女孩說她自己是你未來的女兒都會震驚一下。

更何況還是緋歌這種除了面對自己時永遠保持極度理性的人。

所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照顧好北極星，讓她被黑暗抓走了。

林奇這么想著，又將北極星抱緊了些。

趙緋歌眼神不由一凝，心中甚至生出一股殺氣，卻聽他說：

“北極星喜歡媽媽嗎？”

“嗯。”

“北極星想和媽媽在一起嗎？”

“嗯。”

“北極星想抱媽媽嗎？”

“可以嗎？”

北極星抬起和趙緋歌如出一轍的緋紅色眼眸，眼巴巴地看著她。

趙緋歌呼吸一滯，隨后感覺身子一輕，被林奇抱在了懷里。

秀眉微蹙，

她剛想狠狠瞪他一眼，便感覺到一個小小的，軟乎乎的小家伙被放進了自己懷里。

趙緋歌的身體瞬間繃緊了，林奇差點笑出聲，從來沒見過這么緊張的她。

北極星坐在她懷里，仰著小巧可愛的臉蛋，小手緊緊抓著趙緋歌的衣服，

眼眶越來越紅，淚水在眼里打轉，最后還是沒忍住哇得一聲把頭埋在她懷里哭了出來。

“媽媽，媽媽——”

那一聲聲叫進了趙緋歌的心里，她無奈嘆息一聲，身子不由軟了下來，輕輕撫著北極星的背。

北極星哭得更大聲了。

趙緋歌感覺自己衣服都變濕了，可是好像也不討厭。

情不自禁地想到——被黑暗抓走的時候，她一個人會有多害怕呢？

這么想著，她還是狠狠瞪了林奇一眼。

林奇傻呵呵地笑著，把兩個人緊緊抱著，好像抱住了整個世界。

......

一直抱到北極星睡著了，趙緋歌把她輕輕放回臥室，關上門。

隨后冷笑一聲，揪住一旁林奇的耳朵不放。

林奇總覺得這一幕很熟悉，一邊喊疼一邊求饒。

疼實際上是不疼的，但喊是一定要喊的，不然就不是揪一只耳朵那么簡單了。

趙緋歌聽他慘叫連連，這才冷哼了一聲，松開手扭頭就走，一路下樓。

林奇一路跟著，快要走到老宅入口時，才從后面輕輕一攬，將她緊致纖細的腰肢摟在懷里。

“松開。”

“還在生氣嗎？”

“不知道。”

前方雨嘩啦啦的下，帶著一股寒氣，但仍不能讓她的內心的平靜下來。

趙緋歌順勢靠在他懷里，揉了揉眉心，心情很復雜，說不清道不明。

是一種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的感覺。

“我要做親子鑒定。”

她突然說道，林奇沉默了一會兒，點頭答應。

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但對她而言，這實際上是最快能接受的方法。

趙緋歌感受著背部傳來紊亂的心跳，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皙漂亮的玉手伸進他摟住自己腰的手里，五指相扣。

即使發生了不好的事，舍棄一切，她也不會放開林奇。

他已經是自己的了。

隨后趙緋歌轉了個身，用另一只手摟住林奇的脖子。

她睜著好看的緋紅眼眸，四目相對，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你喜歡緋歌嗎？”

林奇一怔，看著懷里嬌俏的美人，感覺整個世界都活過來了：

“喜歡的不得了。”

“你想和緋歌在一起嗎？”

“永遠永遠。”

“你想親緋歌嗎？”

“可以嗎？”

“哼，不準。”

“啊？”

“噗——”趙緋歌看著他的傻樣不由輕笑，可下一秒粉唇就被堵住了，

“嗚——”

柔美的嬌軀軟了下來，唇舌交加，不由回應起來。

良久，

她睜開朦朧的眼睛，松開唇，緩緩下滑，停在林奇肩膀上。

“可以嗎？”

“嗯。”

肩上輕痛，傳來酥酥麻麻的舔砥感。

林奇看著小貓般的趙緋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沉思了許久，開口道：

“緋歌，我準備離開森鹿鎮了。”

“今天嗎？”

趙緋歌一怔，抬起頭，唇上還沾著血跡。

“嗯，這場雨解決掉就準備出發了。”

“那我今天不回去了。”

“你要一起嗎？”林奇有些吃驚。

趙緋歌刮他一眼：“你說呢？”

“會不會太危險了？”

“你在瞧不起誰？”

趙緋歌睨他一眼，從溫暖的懷里抽身，手中喚出長劍。

持握劍的瞬間，趙緋歌整個人的氣質瞬間發生變化。

冷艷高傲，不可一世，睥睨眾生。

她輕輕向外平遞出長劍，神色平靜，姿態傲然出塵。

林奇猛然睜大眼睛。

只見劍身從淅瀝的雨縫中穿過，未沾分毫。

雪白的素腕輕輕一抖，劍身輕顫，一道似有似無的波紋從劍身上擴散開。

嗡——

世界好像靜止了。

不，雨停了。

不遠處的鵝大師若有所感，回頭觀瞧，有些羨艷地看了那風姿卓絕的身影一眼，不由感慨：

“我們這些修習者，修煉各種武技，也不過是為了觸類旁通，以接近那虛無縹緲的道。”

“而她，劍握手中，便是道。”

“幸得一見，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