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蒼耳的話音剛落,大殿正中那出場畫面恐怖的信鬼也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蘇銘仔細(xì)看去,頓時(shí)被眼前這強(qiáng)壯的東西給嚇了一跳,
那怪物身穿黑色衣服,足有兩米多,身高馬大,看得出渾身的肌肉比自己還要優(yōu)秀幾分,此時(shí)愣愣的站在大殿正中,像是一堵小墻一樣。
不得不說,這廝無論是體型,還是出場方式都很是駭人。
不過,比較影響逼格的是,在其手中拿著一只啃了半拉的燒雞,嘴里還叼著一根雞骨頭,這就有些滑稽了。
“這就是白笑微說過的,特殊的客人?”
蘇銘心道,想起方才那股詭異的陰冷感覺。怪不得黃依依說只要信鬼一來,自己就會有察覺。
蘇銘,蒼耳,還有隱身的二師兄,三道目光全部落在那高大的黑衣信鬼身上。
啪!
信鬼手里的半拉燒雞掉在了地上,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什么原因。
只見他迅速向后轉(zhuǎn)身,退了兩步,似乎要逃跑。但看到那二師兄的躺椅之后又止住步子,轉(zhuǎn)而向著窗戶方向跑,那里,蒼耳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又令他退回了原地。
蘇銘感覺有些好笑,這信鬼怎的看上去有點(diǎn)呆呆的感覺。好像是誤闖入土匪窩的小娘子,其手足無措的樣子,活像是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信鬼在原地籌措了片刻后,終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迅速撿起地上的燒雞,隨后咕嚕咕嚕的開始道明來意。
那聲音飄飄忽忽,黏黏膩膩的。蘇銘可以肯定是有人在說話,卻無論如何也聽不清楚說的是什么。
他聽的大皺眉頭。
這就有些奇怪了,鬼魂之類的東西他也遇到過,更何況此時(shí)窗臺上還坐著一位呢。言行舉止與人類無疑,類似這種聽不懂的情況還真不多見。
片刻后,信鬼終于道明了來意,站在那里靜靜的等待著。
蒼耳目光看向蘇銘,眉頭微微一皺沉思片刻后,對那信鬼道:“回去告訴你家主人,這件事情我們接了。”
那信鬼聽到回復(fù),不敢耽擱,當(dāng)即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石錢,恭恭敬敬的走到案幾旁,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沖著在場的幾人行了大禮后慢慢離開。
蘇銘看著那枚還沾染著油漬的玉石錢,不解的看向蒼耳。
蒼耳走過來,用手帕擦了擦那枚錢幣,收起后這才對蘇銘道:
“信鬼說的都是特殊的言語,你聽不到很正常。等以后有機(jī)會在學(xué)習(xí)也不遲。他方才說小鏡山下的李家村,有一只妖魔作祟。具體情況是這樣……”
蒼耳耐心且迅速的把李家村的事情說了一遍,對蘇銘吩咐道:“那虎姑婆道行不深,你去殺了就行。事情做得漂亮點(diǎn),不要給我們道觀丟臉。”
“我自己?”蘇銘一愣。
“你二師兄自告奮勇說他陪著你去。”蒼耳平靜道。
“二師兄?”蘇銘直接站起身,言語中有了幾分不敢置信。不是說二師兄很懶嗎?能動?
他狐疑的看向門邊的躺椅,對方還在搖搖晃晃,沒有現(xiàn)身。
“那……有勞二師兄了。”他對著搖椅說了一聲。
二師兄毫無反應(yīng),還在搖。
蒼耳擺了擺手,說道:“不用這么客氣。你二師兄人很好。你看,他在沖著你笑呢。”
蘇銘被這句話弄得渾身不自在,剛要起身離開,忽然想起什么問道:“李家村距離咱這里多遠(yuǎn)?”
“一百三十里。”蒼耳道。
“這么遠(yuǎn)的距離,等我到的時(shí)候,別說人救不出來,恐怕那幾個(gè)小娃都成妖怪的粑粑了。”蘇銘不解。
“當(dāng)然不能讓你走著去。”
蒼耳說著從袖子里取出兩枚小雨錢遞過來說道:
“出了道觀門口往南走兩百米,那里有一顆枯樹。你繞著樹左三圈,右五圈,然后再敲一下樹干,隨后等著,用不了多長時(shí)間,就會有車出現(xiàn),那是一只大貓,你坐著它去。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回來的路費(fèi),給那李家村的人要。
這么點(diǎn)前也好意思來請我們,真的是……
記住,上了那大貓之后,把這兩枚錢給人家。這是費(fèi)用。”
蘇銘仔細(xì)的聽著蒼耳的交代,心里一一記下。同時(shí)好奇的問道:“二師兄坐貓車不要錢?”
“你二師兄面子大。”蒼耳看了一眼朱無能說。
蘇銘不置可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蒼耳則像是小媳婦一樣在一旁給他收拾著什么東西。
一把渾身漆黑的長刀,道袍,十方鞋。
“這把刀名曰新亭候,是大地屠夫第三境界的一個(gè)將軍佩戴過的兵器,威力不大,唯一的優(yōu)點(diǎn)就是結(jié)實(shí)耐用。可以更好的發(fā)揮大地屠夫的威力。我看你刀法用的純熟,就帶著它吧。
另外,這道袍是身份的象征,你穿著乘坐那貓車,才不會被其他人打擾。瞎子是不是給過你一枚令牌,帶在身上,也是身份的象征。”
“其他人?”蘇銘不解。
“你看到了就知道了。”蒼耳沒有過多解釋。
就這樣,蘇銘換上道袍,鞋子之后,帶上瞎子給他的那枚令牌,提著刀出了門。
蘇銘心中有些忐忑。
這是他來到十荒,第一次主動去面對妖魔,要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雖然身邊跟著一個(gè)可以隱身的二師兄,但……
“二師兄。你在我身邊嗎?”他就回頭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
“總感覺有些不太靠譜似的……”
出了道觀,他向著蒼耳說的方向走去。
二百米的距離轉(zhuǎn)眼間就到,在這里他果然看到一棵枯死的老槐樹。
足有三人環(huán)抱的粗壯樹干上,樹皮早已脫落,樹冠上更是一片葉子也無。
與四周的茂盛的其他樹木相比,老槐樹顯得有些不同,像是一群活人中,忽然鉆出的一個(gè)骷髏一樣惹眼。
“左三圈,右五圈……敲一下”
蘇銘依照蒼耳的交代,開始圍著枯樹轉(zhuǎn)圈圈,確定次數(shù)正常之后他停到了最初的位置,深吸口氣,向著樹干輕輕敲了一下。
噠!
一聲古怪的聲響,像是打開了某種神秘的門扉。
陣陣陰風(fēng)襲來,寒冷刺骨,令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詭異的變化只持續(xù)了大概十幾個(gè)呼吸的時(shí)間,緊接著,眼前的一切都有了不同。
蘇銘看到原空無一物的樹下,此時(shí)竟然變出了一個(gè)小涼亭,在其亭子下方有一圈木凳。貌似是用來坐的。
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在亭子旁邊還有一個(gè)木制的,有些破舊的牌坊,上面歪七扭八的寫著幾個(gè)丑陋的大字——小地獄!
“這是……”
蘇銘愣了片刻,眼前的場景雖然詭異,但卻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他坐在涼亭里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待著。
“二師兄。你在跟著嗎?”他又向著四周問了一句。
仍舊沒有回答。
蘇銘無奈,眼下也不好回道觀確認(rèn)什么,只好靜靜的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等待著。
沒過多久,遠(yuǎn)處的森林中忽然傳來一聲貓叫。
那聲音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剛好能被人聽到。
抬頭看去,只見一只巨大的貍花貓踩著樹枝從遠(yuǎn)處飛來。
橘貓很是怪異,貓肚子上開了好幾個(gè)窗戶,可以看到里面坐著一些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披頭散發(fā),有的其七孔流血,有的則長著一雙驢腦袋,而有的,則干脆就沒長腦袋……
橘貓里面的,都不是人。
大貓停住,在其貓頭的位置的皮毛忽然敞開,變成一個(gè)門的模樣,然后一個(gè)身穿藍(lán)色衣裙,翻著白眼,臉色蒼白,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從里面緩緩漏出頭來,沖蘇銘伸手悠悠的說道:
“兩個(gè)小雨錢。”
蘇銘把錢給對方,從貓頭的‘門’上去。
當(dāng)他看到里面一排排座位,還有那些不是人的乘客后,頓時(shí)間一臉黑線。
原本熟悉的感覺更加凝實(shí)了。
果然,十荒公交車了解下……
——
道觀。
蒼耳站在窗臺邊,月光輕柔的灑在臉上。
她翻了會兒書,目光看向門口。
那里,朱無能仍舊懶散的躺著,有一下沒一下的晃上一晃。
“二師兄。你說我們這位小師弟能活過三個(gè)月嗎?”
“活……不……了。”
緩慢到幾乎令人吐血的語氣傳來,是個(gè)男的。
蒼耳抬頭,看到翻了個(gè)身用屁股對著自己的的朱無能,無語的嘆了口氣。
“怎么講?”她問。
“我……嗅道……他身具……死亡……的……味道。”朱無能開口。
蒼耳一愣,看向窗外的黑暗。
她無聲的嘆息,從袖口取出那套算卦用的“賭具”,坐在掌燈人的位置上開始嘩啦嘩啦的搖了起來。
“這一把賭蘇銘的命,猜大小。
大是死。
小是生。”
蒼耳默默道,隨即啪的一下把竹筒扣在桌子上,掀開。
六!六!六!
“……”
蒼耳扶了扶額頭,啪的一掌把骰子拍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