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半個月。

身上大體的傷痛都已消解。

李柒側身從病床上下來，踩著拖鞋走動兩步，來到屋門正前不遠，并看向了推開屋門走進來的王也。

李柒抬眼打量了一番。

長相清秀、面容干凈，單看身高的話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紀估計也是十一二歲左右。

李柒雖然不認識對方，卻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年有些眼熟。

尤其是對方那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慵懶神態。

“你叫什么名字？”

李柒開口問道。

聞言，那少年笑著開口：

“王也，你呢？”

聽了這少年的名字，李柒不免有些意外，隨后有些狐疑地細細辨別了下他那五官……確實能看出與那后世的王也道長有幾分相似。

也難怪在見到對方第一眼起。

會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我叫李柒。剛剛看你在門口站了很久，是有什么事找我嗎？”

聽李柒出言詢問，王也搖了搖頭，帶著歉意說道：

“不，只是恰好在屋外聽到了你在誦經，因為好奇所以過來看了一眼，如果打擾到了你……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打擾。倒不如說，遇到你我還覺得蠻稀奇的。”李柒道。

“為什么這么說？”

王也面露疑惑。

聞言，李柒笑了笑，而后打趣說道：“因為像你這么大的……一般不都是對玩具、游戲機什么的更感興趣。

對于這些念起來枯燥乏味的經文，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么反應才對。”

王也聽了這番話，也是有些感同身受，笑著回道：

“其實我見到你時也是差不多的感受。正因為看你誦經時的狀態，和我在武當山上見到的那些道長們很像…所以才覺得好奇。”

“不敢和前輩們比，我也不過是在全真白云觀學過點皮毛本事而已。”

“這么說，不知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前輩？”

“我倆年紀差不多，那些前輩晚輩都是大人們喜歡的說法，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也是。”

……

話到這。

李柒二人也算是正式聊開，沒有了先前那般過于生分的距離感。

李柒微微側身，出言邀請道：

“進來坐坐，我最近獨自一個人在房間里悶慣了，難得遇到你這樣能陪我聊天的，正好可以打發下時間。”

李柒微微側身，剛準備邁步，卻又忽地想起了什么，而后扭頭看向王也，補充問了一句：

“話說回來，你練過嗎？”

王也聞言細細琢磨了一會兒，而后抬起了一只手掌，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道：

“你是指……這個嗎？”

說話間，王也的指尖也隨之浮現出了縷縷云霧般的炁。

“就是這個。”

李柒也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后細細觀察了一番。

雖然王也顯露的這縷炁，從質量上看很一般，只是如云霧一般如虛如實，遠沒到凝實的地步。

但仔細想來，王也在大學畢業之前，貌似都只有假期的時候才會上武當山修行，而主要的時間都忙在了學業之上。

能僅靠零碎的時間修行，在短短幾年內修行到這樣，已經算得上天賦不錯。

“就是不知道，龍虎山老天師的高徒張靈玉，如今是個什么水平。”

李柒心里自語一句。

隨后，王也收起了指尖的炁，順手關上屋門以后，隨口朝李柒問道：

“你在全真也練過炁嗎？”

“練過，但和你有些不一樣。你的話…應該是要先找那個所謂的‘炁感’，之后才能練炁，但我不用。”

聞言，王也思索了一會兒，一臉若有所思：

“這么說，你天生就會？”

李柒點了點頭：

“差不多吧。但在練炁的時候和你也差不多，一樣得找到那種心靜如水、心無旁騖的感覺，然后才能將炁凝練得更為強勁。”

“那你先前誦經的時候，便是在借著那些經文入定練炁嗎？”

“不，我剛剛練的是命功。”

李柒說完，抬手拿起了手里經書，順勢解釋了幾句：“我手里這本叫做《心印妙經》，是全真里專門用來修煉命功的一本典籍。”

聽到這。

王也心里是既疑惑又好奇，忍不住帶著疑問開口道：

“我聽一位道長講起過，‘性’是指天性、本性等內在屬性，而‘命’是指血肉、骨髓一類的外在屬性……既然如此，那修煉命功不就是錘煉體魄之類的嗎？”

“你說得對，但也不全對。”

李柒見王也那滿眼的好奇，倒也不吝嗇口舌，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性者，心之源，命者，身之根。修行命功，錘煉體魄確實是修行的一環重點，但那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除去骨頭、肌肉還有皮膚這些外在的生理組織，體內的五臟六腑同樣是身體極為重要的一部分。”

“而錘煉五臟六腑的辦法，自然是要和外在的骨肉有所不同，不是靠外在的壓力來錘煉，而是靠寧靜平和的內在去慢慢掌控。”

話到這，李柒向王也反問一句：“你在武當山修行過，不知道有沒有聽那里的道長說起過，全真龍門派最為注重的是什么？”

王也點了點頭，而后若有所思地回道：

“性命雙修。”

“沒錯。”

李柒面露微笑：“所謂性命雙修，說簡單點就是既要錘煉出完美的肉體，又追求一個強健的靈魂。神形兼備，身心俱全。”

“而性命本為一體，互為陰陽，疲病纏身的人精神自然不會飽滿，而精神衰弱的人也不可能肉體健康。”

“因此，修行命功離不開性功，修行性功的時候也離不開命功。所以在我的理解里，想要五臟六腑跟著強健，也少不了對心神的錘煉。”

“換言之，我剛剛靜心誦經，看似是在修性，實際上那也是修命的一環。”

王也聽完這一番言論。

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腦子里接連涌現出了各種靈感，心里也不斷重復著李柒的結論。

性命本為一體。

修性就等于修命。

“原來如此，我好像已經明白了。”

王也抬起頭，再次看向李柒時，眼神無比復雜。他猶豫了一番后，忽地開口：

“李柒……不，李前輩。”

“我有一個請求。”

“嗯？”李柒面露疑惑，“什么請求？”

“還請收我為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