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火勢逐漸小了。

一個名女子用濕布捂著嘴，哆哆嗦嗦地從洞口里爬了出來。

身穿一襲紅裙，似乎是今日拜堂的新娘子。

打濕了的喜衣緊緊地貼在身上，酥胸高聳，一雙大長腿緊繃有力。

要是被它夾住，不知是一番怎樣的滋味。

狄詠的一雙賊眼，滴溜溜地女子身上轉。

梁奇和其他軍卒也好不到哪里去，恍然間失神。

林放重重地哼了一聲，狄詠和梁奇咽了一口水，訕訕一笑。

“你這女子，為何身陷賊窩中。”

狄詠跨過盾牌，溫柔地問道。

那女子眼含淚花，“軍爺，小女子乃王家村人氏，前幾日被匪徒擄上山。

今日，那賊匪正要強納小女子為壓寨夫人。

幸得軍爺剿匪才逃過一劫，求軍爺饒命。”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閨女，會懂得用濕布捂著嘴逃過濃煙？

打死林放都不相信，況且，此女大長腿緊繃。

一看就是規律量大的女人，絕是非弱柳扶風的閨中女子。

“普通的弱質女子面對這種境地，早已嚇得不能言語了。

說吧，你是雀山的幾號當家？”

“小女子真的是王家村人氏，只求軍爺放過小女子....”

話音剛落，那女人揚手甩出兩枚飛鏢。

剎那，站在后面的林放沖上去，一把把狄詠撲倒。

好險，狄詠這個騷包差點被一換一了。

一陣箭雨射向那女子，噗噗，弩箭入肉的聲音回響耳邊。

那女子身上插滿了弩箭，已是死透。

狄詠站了起來，摸了額頭的冷汗，心有余悸。

“嘶，這女子看起來人畜無害，想不到還會武功。”

“你他娘能不能不要看到女人，就想和人家交流。

你要是出事了，這次的功夫就全白費。”

氣不過，伸腿給了狄詠一腳。

狄詠摸著被踹的屁股，非常狗腿地彎著腰。

“老毛病了，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梁奇，清點傷亡。”

林放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劫后余生早已抽干了他的力氣。

聽到戰死二十個弟兄，重傷三十個，輕傷不算，林放內心無比沉重。

自己有火油、火藥、弩箭等利器，事前還作了周密的安排，傷亡依然如此慘重。

“昨日還是活蹦亂跳的人，今日就不在人世，我該如何向他們家中的婦人稚子交代啊。”

梁奇抹去淚水，笑著說：“將主不必愧疚，打仗哪能不死人的。

況且，打仗前，你求來了猛火油。

還弄出了火藥，為的就是讓弟兄們少些傷亡。

打仗時，你也親自帶領弟兄們往前沖。

換作別的將主，都是躲在后面等戰報。

只希望將主能給死去的弟兄們多些賞銀，這樣也不枉弟兄跟著將主拼一場了。”

“一會濃煙散去，就讓全部兄弟們進去搬財物。

此戰，我振威營死傷慘重，老子會再向狄帥求多點賞賜。

待回到營中，我們再行功論賞。

另外，叫弟兄們弩箭上弦。

看見有活的全部射殺，不必留活口。”

眾將士聽了齊聲歡呼，都說跟著狗吃屎，跟著狼吃肉。

有狼一般的將主，是弟兄們的福氣。

狄詠搓著手，湊上前道。

“兄弟，您說這次能發多大的財？

我能分到一份不？”

林放啐了一口狄詠，“整天想著逛窯子，放心吧，這次分到的足夠哥倆逛幾次窯子了。”

狄詠聞言，大笑，口中直呼好兄弟。

洞內火勢已滅，焦急的狄詠拉著梁奇，準備沖進去搜財物。

林放一把拉住了他，“洞里的毒氣還沒完全消散，你現在進去就是找死。”

狄詠停下腳步，咧開了嘴。

“聽兄弟的，反正金子在里面跑不了。”

此時，狄青和尹洙也帶著一幫人爬到了山頂。

狄青用手扒拉了一下燕上飛的尸體，滿意地瞧著林放和狄詠。

“不錯，令青州官府頗為頭疼的土匪，竟被你們一戰剿滅。

后生可畏啊。”

尹洙則指了指地上那紅衣的女子，慨嘆道。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狄詠張嘴欲出聲，看到林放的眼神，又止住了嘴。

毒煙全散，林放讓手下進入洞中把財物全搬出來。

燕子洞深處，掘開藏寶的地窖，軍卒們被里面的財物嚇愣了。

黃燦燦的金沙即使被煙熏過，光芒依然奪目，目測不下三百斤。

碎銀、銅錢更是數不勝數，珍珠寶貝也散落了一地。

發了，沒想到雀山的匪徒這么富裕。

回過神來，軍卒們趕緊把金沙和碎銀裝到背后的竹筐。

此時，他們痛恨爹媽沒給自己沒多長幾雙手。

一筐一筐的金沙和碎銀被搬了出來，絲綢錦帛、珍珠寶貝更是擺了一地。

所有人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一個匪窩藏的財富，足以抵擋上青州幾年的賦稅了。

要是把京東東路的土匪窩，全扒了，那該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一想到這，軍卒們個個眼神血紅。

被抬出的，除了財物，還有尸體。

望著十幾具婦女和幼童的尸體，林放的熱淚劃過臉龐。

婦女幼童何罪之有，如今全死在了自己的火油之下。

望著自己造下的罪孽，林放的心情跌到谷底。

整個人有氣無力地再次癱在泥濘的地面上，胸膛起伏不止。

尹洙瞟了一眼躺在泥水中的林放，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身懷起死回生的醫術，又懂得制造炸死死的火藥。

這樣的天才妖孽，如果心術不正，終會禍害人間。

如今懊悔自己造下了罪孽，說明他那道士師傅。

不僅教了其一身本事，儒家的仁也被植入其心智。

若自己在其身邊好好引導，說不定國朝日后又多了一名儒將。

清點財物完后，狄青讓林放把分得的兩千貫銅錢和一些碎銀搬走。

另外，還多賞賜了兩箱首飾珠寶。

振威營的軍卒歡喜地背起裝滿銅錢的竹筐，有的激動得大哭起來。

北宋多匪禍和起義，如今剿滅了雀山的匪徒。

這樁功勞，有大學問可作。

不過，這不關林放的事，他只是暫領振威營。

此事完了，就要把振威營交還給狄青。

拱手與兩位大佬告別，與狄詠抬起一具自家兄弟的尸體便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