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頭也不抬，專心刨碗。

“豬之所以是有股騷味，是因為沒有閹割。

農家養豬，為了省心省事，一般都會讓獸醫幫忙閹割。”

把筷子往碗面一拍，林放打了個飽嗝。

“梁奇，往后幾日。

每日派人輪流到雀山附近，觀察地形和打探消息。

務必盡早摸清雀山地形和兵力布置，到時一舉拿下雀山。

另外，每日開始操練弟兄們。

平時多流淚，戰場才不會流血。

弟兄們訓練辛苦，體能消耗十分大，吃食供應務必管夠。

錢沒了，再跟我要。”

梁奇把嘴里的一口飯使勁咽下去，捶了捶胸口。

“將主放心，屬下定會一一辦妥。

定為兩位將主踏平雀山。”

當初自己積極求戰，就是想為振威營尋條生路。

振威營老弱病殘多，戰力一直不高。

在天武軍中屬于打醬油角色，有好處總輪不到。

梁奇也曾試想淘汰老弱病殘，但營中的軍卒都是祖輩相識多年，知根知底的好兄弟。

如將其逐出大營，又恐人后被吐口水，故息了此念頭。

現在好了，振威營有了新的將主。

只要此次幫將主把雀山的盜匪鏟除，往后的日子就好過了。

林放把想到的事宜交待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營帳，思量如何對付雀山的盜匪。

官府多次剿匪都無法拿下雀山，可見冷兵器的攻擊有限，唯有寄望于火藥。

天亮后，林放讓狄詠帶上幾個親衛入青州城買回幾車東西。

其中就有硝石，硫磺，還有最好的柳枝炭。

買回的硝石和硫磺的純度都不高，需要提純后才能使用。

硝石的提純非常的簡單。

天然硝石中常含有大量的鎂鹽、鈣鹽，只需將硝石和草木灰放大缸中加熱。

草木灰中的碳酸鉀，會與硝石的鎂鹽、鈣鹽反應生成酸鎂、碳酸鈣沉淀，從而實現硝石的提純。

硫磺的提純則有些麻煩。

林放讓軍中工匠打造一口帶鍋蓋的大鍋，鍋蓋中間開個小孔。

還請青州城的陶工，燒制一個中部隆起的盂缽。

硫磺扔進鍋中加熱，再將盂缽覆蓋在鍋蓋的小孔上。

硫磺被加熱后，黃色蒸氣沿著爐孔上升。

被盂缽擋住而不能跑掉，于是便冷凝成液體。

沿著盂缽的內壁流入凹槽，最終凝結而變成固體硫黃。

至于柳枝炭的磨碎工作則交給了狄詠，反正他有的是力氣。

三種原料準備好后，林放把其他人趕走，只留狄詠一人在營帳中。

硝石、硫磺、碳粉三樣用經典的比例混合之后，就成了一堆新的純黑色粉末。

把雞蛋清打進粉末里，放在篩子里不停地來回翻滾。

不久就形成了一個個的小顆粒，再篩一遍，漏下來的就是小小的顆粒。

望著細膩的粉粒，林放臉上升起滿意的笑容。

狄詠探過頭來，滿臉疑惑。

“兄弟，你說這種細細的黑粉末能殺死人？”

林放用看情人的眼神盯著粉末，

“別小看這東西，如果戰場上大量使用，這將會是一場大屠殺。”

狄詠抽了一下鼻子，一臉不信。

命人去竹林里砍來幾根竹子，截成竹管后。

把火藥塞進竹管里，再把捻子放進去。

最后用厚紙塞緊口子，一個大號版的爆竹就做好了。

“走，讓你瞧瞧火藥的威力。”

竹管塞進一塊大石頭的縫隙里，一聲巨響之后，石頭被炸得四處亂射。

幸好，躲在土堆后面，不然會被飛石射傷。

把竹管埋在斜坡中，“嘣”的一聲，斜坡的泥土塌了一大部分。

狄詠望著散發著濃煙的泥土，心有余悸。

隨手把竹管扔小河里，水花被炸得沖天高，水面上漂浮了許多小魚。

狄詠摟著林放哈哈大笑，“兄弟，有了此神物，雀山的盜匪已是案板上的魚肉了。

老子不但容顏好，就連交兄弟的本領也是一等。”

在狄詠的心里，兄弟的本事越大，他就越高興。

兄弟的本事就是我的本事，日后有難處，找兄弟就對了。

幾日后，林放拿著竹管和繪制好的地形圖去找狄青。

據有經驗的老人說，不日，青州將有大雨。

林放打算大雨之日，兵發雀山。

開打前，打算讓狄青撥些強弩和猛火油。

黑火藥產量不多，且需注意的地方很多，不可能裝備于普通軍卒。

所以普通士兵還是裝備冷兵器。

“狄伯伯，這是振威營弟兄收集來的山地形圖。

三日內，將有一場大雨，到時所有的土匪都會退縮到燕子洞里。

這就給小侄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了。

燕子洞只有東西兩個出口，小侄打算派人用火藥把西出口炸毀，斷其退路。

然后守住東邊的洞口，把火藥用強弩射入洞中。

即使不能把燕子洞炸塌，將賊匪活埋。

火藥爆炸的回聲，也會震死他們。

另外，再把猛火油倒入洞里。

一旦猛火油燃燒，燕子洞內就會產生毒煙。

就算燒不死他們，濃煙也會把他們熏死。”

狄青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一臉狐疑地看著林放。

“這都是你那道士師傅教的？

有高明的救人手段，也有天馬行空的殺人手段。

你小子一肚子的壞水，幸好，是我大宋的兒郎。

要是生在西夏或者遼國，我大宋危矣。”

“狄伯伯，只怪他們平日奸淫擄掠，作惡多端。

如狄伯伯能支援振威營三十張弩弓，還有三十石猛火油！

振威營定能讓天武軍一雪前恥，令京東路內的各路土匪聞風喪膽。”

從山地圖來看，林放的策略成功可能性極高，雀山的賊匪今次是插翅難逃了。

狄青大手一揮，當日，三十張弩弓、三十石猛火油便送到振威營。

翌日，青州境內下起了傾盆大雨。

久逢甘霖，干涸的農田喝飽了水，泥土濕潤了。

振威營內，大大小小的軍官齊聚于主帳中，專心地聽林放部署戰略。

“今日大雨，據斥候回報。

雀山賊匪的頭頭燕上飛把兵力收縮在燕子洞里，不過仍在外圍撒下十幾處明哨和暗樁。

周正，你率斥候的兄弟，每人帶上一把強弩。

先入山，將明哨和暗樁全部拔掉，好讓大部隊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