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具蜃獸的尸體環繞在蕭歲的腳邊,白骨靈池在霧潮下反應雖然遲鈍,但還是能給予他寶貴的預警信息。但凡身上帶著污染的蜃獸都會引得白骨靈池的跳動。因此,蕭歲要比一般的修士從容許多。
血液順著手臂流下,但這血液卻不是蕭歲的。沉重的冰珠從一只豹型蜃獸的腦殼中鉆了出來,環繞在蕭歲的手臂上緩緩轉動。
“所有人向我靠攏!”附近的廢墟中終于到來了一位龍門境修士,他的手中閃過一道金光,低階的蜃獸照到金光就被無數道光束刺穿。
離他最近的幾個人很快就走了上去,但是外圍的人不但沒有向他靠攏,反而在往后退。
“快跑!離開那里!”只叫了一聲,已經來不及了。
“轟隆!”
天上忽然砸下兩具尸體,一具是城主府的一位五府境修士,他之前坐鎮在馳援金連城的主力部隊中。
另一具......則是一具十幾丈的蜃獸尸體,身體像鳥,但是頭顱卻是鹿,長著角,尾巴細長如蛇。
——蜃獸蜚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聚集在龍門境修士周圍的幾人瞬間被這具巨大的尸體砸中,全都陷入廢墟之中。
“嘭!”蜚廉的鮮血淌過廢墟,如同一條條小溪,天空中下了一層細密的血雨。
蜚廉尸體的腹部破開一個口子,里面鉆出了渾身是血、被砸的不輕的龍門境修士。
刨去兩個侯府的護衛,碎玉城明面上的五府境強者只有四位,沒想到在這時候就墜落了一位,與五階妖獸蜚廉同歸于盡。
天空中忽地傳來一陣氣爆聲,在能見度極差的夜色中,即使眾人抬頭也什么都看不見。但依照這個動靜判斷,應該是剩下的五府境修士和五階妖獸交手。
“該死,不是說這次的獸潮只有數萬的規模嗎?怎么會如此兇險?!”
“這是蜃獸,是不一樣的。”有認得蜃獸的人解釋道。
險烈的廝殺還在進行中,東北角的城墻塌了,源源不斷的獸群正通過缺口向城內進發。外城的一些居民遭到了獸類的襲擊,毫無抵抗能力的人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各位同僚、兄弟們,土道修士已經準備就緒了,五府境的大修正在高空激戰,我們的身后就是碎玉城的百姓,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們!唯有我們打開一條通道,才能掩護土道修士修補城墻!唯有城墻修補完畢,大型攻擊型靈器才能夠調用!”
“碎玉城的過去、現在、未來,就仰賴諸君了!”
城主府的主簿帶著一架架馬車趕到了現場,在城衛中心的他借助擴音設備向在場的修士們發出指令后,一把拉下了身后馬車蓋著的灰布。
一道道粗大的光束從馬車上的靈儀中投射出來,一下子眾人的視野清晰了許多,一頭頭在廢墟中奔襲的蜃獸無處遁形。
士氣頓時高漲了起來,他們終于不用在黑暗中擔心可能發生的襲擊了!
“隨我沖鋒!”一個個金紋服飾的龍門境修士率先發起了沖擊,緊隨其后的便是三團云紋的塑靈境修士。
弱小的修士總是跟隨著強者,蕭歲身上的三團云紋袍也為他吸引了不少修士靠攏。
人多眼雜,運用不了骨槍和紅光遁法。但是丹田靈池的進展迅速,水火靈術的威力十分可觀,在不需要極限逃命的時候已經用不著白骨靈池作為了。
短兵相交的巷戰在任何戰場的傷亡都是最大的,拋棄了任何陣仗的人類回歸到了原始的野性,在砍殺妖獸這件事上無所不用其極,一團團靈術和鋒利的兵刃專挑脆弱的喉管、腹部下手,一擊得手便不再糾纏。許多腹部被劃開的蜃獸內臟流了一地,失去了行動能力卻遲遲迎不來死亡。
但是人類一方每向著缺口前進百米也要花費巨大的傷亡。每前進一步就有一到兩位修士身亡。
蕭歲咬緊牙關,冰霜覆蓋在刀刃上奮力劈砍。一開始還感覺不到什么,可是隨著死在他手中的蜃獸越來越多的時候,蕭歲能夠明顯感覺到蜃獸尸體處的異力鉆入自己的右手手心。好像白骨靈池就是一個引力源一般,肆意地吞噬著空氣中被擊潰的異力。
白骨靈池內的骨蛇道靈在靈池內部暢快地游動著,身上的光澤越發晶瑩,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強盛。
一道破空聲傳來,跟在蕭歲后面的一個靈池境修士來不及反應,蜃獸電鼬便張開嘴巴朝著他的面門咬去。
“不——”靈池境修士發出一聲絕望的吶喊,電鼬雖然小巧,但也具有三階實力,他根本無法抵抗,護身靈力脆弱的像層紙。
他還很年輕,在道院擁有大好的前途,卻沒想到即將死在這個小小的電鼬手上。
“唰。”這位嚇破了膽的修士鼻尖已經被電鼬咬掉一個小缺口,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卻發現一只手閃電般地捉住了蜃獸電鼬的腦袋。
下一刻,“嘭!”蜃獸電鼬的整個腦袋被那只手捏爆,穢物全都濺落到了他的臉上。他沒有任何惡心的感覺,反而涌起一陣劫后余生的狂喜。
不過他也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樣的掌力,可以隨手捏爆一個三階妖獸的腦袋?究竟是什么樣的速度,能比以速度著稱的電鼬還要快?他順著那條手臂,看到了一張青澀的臉。
蕭歲抽回手臂,甩去手上的血污。剛剛那一擊并不是他的預謀,而是類似某種深刻在血脈中的本能,一種宛如練習了成千上萬次的本能。
擊殺了蜃獸電鼬之后,一團冰冷至極的異力在手心擴散,并迅速地蔓延到四肢百骸,深入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白骨靈池的晉升天然與殺戮掛鉤,一旦拿起屠刀,其晉升速度就像是坐火箭那般迅猛。從軍營回來后,他一直壓制著白骨道靈的修煉速度,全速發展丹田靈池,沒想到這些時日拉開的差距重新被彌補回來了。
盡管白骨靈池救了他很多次,但是蕭歲一直對這種詭異的力量保持著警惕。“若真到了最后一步,將右手砍下來似乎也是萬不得已的選擇?”
不過此時激戰正酣,蕭歲來不及考慮,只能隨著隊伍不停地前進。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廢墟中倒著的一個老熟人——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