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頓飯要十五兩銀子，你怎么不去搶？”

剛一入酒樓，就聽到有人在吊著嗓門講話。

掌柜的在一旁賠笑：“這位爺，您不知道，最近城內的儲糧大部分都管控起來了。您點了一條活魚，一碟牛肉，一壺好酒。這些放以前數百文即可，但現在都算得上稀罕物了。”

“哼！那我點餐之時你為何不和我提前講好？”

掌柜的無話可說，這位客人身上穿的是城守修士服，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修士平時都用的上靈粹，一般怎么可能在乎這點飯錢。想不到好酒好菜地上來，卻看走了眼。

道種境修士分發的城守服上面根據不同修為繡著不同的紋路。道種境一團云紋，靈池境兩團云紋，塑靈境三團云紋，龍門境則是金紋。

逼問掌柜的這人名叫柳洪，看上去已經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了，卻只是一團云紋。

柳洪曾經也機緣巧合下入了道種境，進入過碎玉城道院。不過他僅僅在雜役院呆了一年多，由于自身天賦有限，家里也十分窘迫，便早早地依附在城內的一個家族中當最低級的那種門客。

雖然比普通人稍微過得好些，但柳洪在見識了道院高級弟子們奢靡的生活后，便過不下去平淡的生活了。大半輩子過去了，修為沒有寸進，心思便逐漸轉移到了煙柳巷的溫柔鄉與灑金街的賭坊中了。

雖然存不下錢來，但本來他無依無靠的一個人過得也很“瀟灑”，可是不久前全城征調修士，連他也不得不披上了城衛修士服。

“奸商！你要知道，修士老爺是不好惹的！”柳洪聲音更大，卻有些色厲內荏。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敢真的砸店鬧事的，但扯虎皮當大旗地耍賴還是很有一套的，“欺負到老子頭上，你這店就別想開了！”

“吃吃吃，都別他媽吃了！”柳洪剛剛從城外巡狩回來，一路上心驚膽戰的他只想好好發泄一番，借著酒勁膽子也比平時大了許多，一掌拍在柜臺上，將菜碟砸在地上，掌柜的女兒躲在掌柜身后，嚇得發愣。

一些普通的客人被嚇的不敢發聲，只有一道突兀的點餐聲音響起。

“掌柜的，來三斤存在你這的妖獸麋鹿肉，再上鵝鴨排蒸，湯骨頭，蔥潑兔。另外備上一盤果子、三壺酒。我用靈粹付賬，連上回的一起結了。”

蕭歲朝著掌柜打了聲招呼，將一枚泛著藍光的靈粹放在柜臺上。

“哎呦喂，蕭爺，我哪能收您的銀子，小店平時多靠著您來照拂。”掌柜連連推辭，看到蕭歲皺眉只得收下。

“怎么個事？”

聽到蕭歲詢問，掌柜的一股腦把發生的事講了，點頭哈腰等待回復。

“原來是城衛同僚，怎么稱呼？”蕭歲先沒有理他，轉頭看向柳洪。

“啊，這是位學弟，年少有為！年少有為！我姓柳，名洪。”柳洪看到蕭歲身上的道院令牌，恭維了幾句，又開始訴苦，說這店多黑。

“學弟不知道，自從宋家接手了這條灑金街之后，商鋪的老板是越來越黑！連我們這幫道院的大爺都不放在眼里了！要我說，我們作為城守辛辛苦苦保護他們，理應......”

“你這是想吃霸王餐？”蕭歲直接打斷了他，沒等他辯解便提著柳洪的領子冷聲道：“你他娘的知道灑金街被宋家接管了，卻不知道這條街是我罩的？要不要我來給你醒醒酒？”

喝的醉醺醺的柳洪一愣，終于回過味來，連連賠罪。

“付銀子，不然把你手剁下來抵賬。”蕭歲嚇唬道。

等柳洪付完了銀子，蕭歲一把將他從樓梯上扔下去，坐回了窗臺等著上菜。

灑金街目前為止是他罩著的，每月宋家都會派人送來分紅。罩一塊地盤光靠實力還不夠，必須給那些習慣鬧事的潑皮一點教訓。

這些都是舉手之勞，小二已經在窗邊的桌子上上好了三壺酒和果子、小菜，主食也在后廚燒著。

蕭歲的隊員一共四人，手底下娃娃臉的王池昆和一個高個頭張翰都是道種境，在升外門之時有過一面之緣的錢敏和另一個木訥男子史乾坤都是靈池境。

菜很快上齊了，骨頭湯白膩濃郁，蔥潑兔鮮滑爽口，鵝鴨排蒸熱氣騰騰，但都比不上妖獸麋鹿肉味道驚艷。

這妖獸是經過檢測沒有受到任何污染的，蕭歲在城外獵到之后特地存放在掌柜這里。道種境的妖獸肉質堪稱極品，而且對靈氣的溫養有著好處。

幾人很快食指大動，運筷如飛。期間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王池昆講著各個巷子里好玩的去處，連略顯沉悶的錢敏和史乾坤都饒有興致地聽著，并頻頻舉杯。

吃的有七分飽了，蕭歲打開窗戶透透氣，卻發現酒樓不遠處圍了一圈人。

這些人身上的服裝打扮都十分寒酸，多半是一些本地貧民。糧食管控期間一個個都不能飽食。

人群中間是一個臨時搭建而成的棚子，棚子里面放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還有碗勺等物，中間站著一個人，將鍋中的湯分發給排隊來領的人。

“宋家濟世湯，一碗只要一文錢。”

如此低廉的價格，甚至引得許多流民、難民從幾條街外趕來。

這樣的棚子宋家在城內搭建了不止十個，每日的銀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宋瀟瀟卻很沉得住氣，因為前幾日在封城之前宋家商隊帶了一大批物資來到了碎玉城。宋家在有了這些物資后地位水漲船高。

貧民們消息靈通，眼睛雪亮、濟世湯看起來清湯寡水，但是引用之后身體里直冒熱力，喝上幾天身體素質都好了不少。

有些害病的人家，專門跑來求一碗濟世湯作藥用。還有一些年輕的小孩，他們沒有路子能當靈修，卻發現這湯能養人，能漲氣力，都盼著練武時佐用，于是又有人把這湯叫做“宋家鍛骨湯”。

可惜的是，一人每天只能領一碗，還得當場喝掉。

就算是這樣，宋家仁慈的美名，也在碎玉城下層居民中傳開了，有些因此得救一命的人都甘愿為宋家效死力。宋家年輕家主宋瀟瀟的呼聲也越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