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牢中。
“請問我什么時候能出去?”
“您是和核心區某個家族或者道院有淵源嗎?”
“不是。”
“那您有沒有親戚是和核心區某個家族或者道院有淵源呢?”
“沒有。”
“那你就乖乖在這里呆半個月以上吧,牢中殺人,破壞公物,還要增加刑期!”
獄卒查完房,冷笑一聲,“嘭”地一聲將門關上,準備上鎖。
“慢著!”蕭歲突然開口,從錢袋里掏出一個銀錠,朝著獄卒做了一個隱晦的手勢。
獄卒左顧右盼了一陣,終于悄悄湊了上來,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兩個指頭將銀錠夾住,閃電般縮回袖中,嘴唇微動:“不錯,你想要什么便利?”
“能讓我盡快出去嗎?”
“不能。”
“那你能干什么?”
“......我可以改善你的伙食,讓你挑獄友。”
“能幫我遞個口信嗎?”
“得加錢。”獄卒攤手,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就向我妹妹報個平安吧。”
......
和府衙大牢的陰暗潮濕截然不同的是,位于中央大道的碎玉城道院在冬日暖陽下熱鬧非凡,正舉行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
中央大道前面車水馬龍,各式豪華的馬車緊挨在一起。
“川兒,等你入學,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樣憊懶了,要聽道院老師的話,懂嗎?”一個身穿雪白貂皮衣的美婦拉住一個正要往里面的走的小男孩,仔細叮囑道。
“知道啦。”看上去僅僅只有十四五歲的男孩不情不愿地接過一大堆存放著珍貴丹藥的瓶瓶罐罐,向婦人告別,走進了道院中。
這樣的場面在上午不斷地重復著,只不過有些學子是仆從一大堆,有些僅僅拎著個包裹和年邁蒼老的父母告別。
入學大典的最后一天,各院老師挑選完畢。
晌午過后,道院的侍衛便封鎖了數十米寬的入口,街道上也變得冷清起來。
道院中央的講武臺周圍,眾新弟子整整齊齊地列隊,涇渭分明。
站在離講武臺最近的的弟子清一色穿著內門弟子的青衣,在他們的最前面,還有些衣袍帶有金色繡工圖案的核心弟子。內門弟子后面,則是數百穿著白衣的外門弟子。
隊伍最末處,則是人數最為龐大的雜役弟子,在他們之中,大部分是以上正式弟子的隨從。為了讓正式弟子潛心修習,故道院特批外門、內門和真傳依次擁有一到三個隨從的名額。
這些人同樣有著旁聽講學的機會,甚至每年都有出眾而被選拔到外門弟子的人,所以天賦和家世稍次一籌的年輕學子往往會攀附正式弟子以求一個進入道院的機會。
冬天的正午是最暖和的時候,弟子們已經用過飯食,只等著院長的訓示。
一眾內門弟子中,李雨晴赫然在列。旁邊一個同樣穿著青衣的丫頭戳了戳她的腰,低聲道:“雨晴,你只把丫鬟帶入道院,不是還空出一個名額么?我一個遠房表弟剛好到了年齡,我的兩個名額又早早地許出去了,咱們打個商量,我那表弟用一百兩銀子買你一個名額,成嗎?”
李雨晴微微搖頭,抱歉道:“我另一個名額已經預留給一個人了,只是他還沒到罷了。”
“還沒到?可是道院已經開學了。他的心到底有多大啊?現在這個時候連雜役的工作都分配完成了吧。”旁邊的丫頭吐槽了一句,也就不作爭取了,為了一個遠房表弟還犯不著惡了一位內門弟子。
“噓,院長來了。”
演武臺后方慢慢走出一老一少兩道身影,院長顧同走上了講武臺,他旁邊的女孩則是堂而皇之地走到真傳弟子的隊列中去,一身黑衣還來不及換的她在錦繡衣衫的核心弟子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穿著黑衣,怎的走到真傳隊伍中了?”有人不平道:“如此不注重禮儀,豈不是壞了規矩?呵,這般隨心所欲,看我不把她擠下來。”
“你這二臂新來的吧,那是院長的孫女顧珊珊。”另一人忍俊不禁。
聽到這話,剛才那人頓時啞口無言。
顧同上臺,按照往年的慣理說了些勉勵的話后就沒了下文,只字不提城外的獸潮一事。
“下面讓真傳弟子林一誠、李明川發表講話。”
李雨晴抬首望向講武臺,正巧看見了李明川隱晦輕蔑的一瞥。
李家家主七個兒子中,只有李明川的父親和李孝之這兩房成器,但早年這兩房也為了繼承權而不斷地明爭暗斗,直到李孝之主動退讓,出走貧民窟為家族組建勢力,爭斗的風波才平息下去。
可誰知,即將要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遇上了獸潮,黑虎幫覆滅,李雨晴也變得孤身一人,在家族中沒了任何的援手。
相反,李明川父親一脈的勢力飛速增長,越發受到家主的器重,李明川也憑借著大量的資源傾斜,按照家族繼承人的規格培養,成功躋身為道院的真傳弟子。
真傳弟子代表講話完畢,李雨晴聽得味同嚼蠟,但下面的一眾內外門弟子聽得心潮澎湃。倒不是因為講話的內容,而是因為講話人的身份。
真傳弟子這個稱號不僅僅代表著他們在道院內超然的地位,在畢業之前也會受到多方勢力的拉攏。美女、錢財、修行資源,甚至是到州立學院的進修機會,都擺在他們的面前。
而按照景朝和碎玉城的慣例,各個等級的弟子名額是流動的,也就是說,他們只要憑借自身的實力將上位弟子擠下去一個,就可以取而代之。
這也是平民學生唯一能夠找到資源和世家弟子公平競爭的機會了。
這種制度雖然加劇了弟子之間的明爭暗斗,但也大大提高了每屆學生的素質。
冗長的入學大典終于結束了,新生紛紛向著各自的居所而去。
院長顧同臨走之際,又被孫女顧珊珊纏上了。
“禁足的事情沒得商量。”顧同不等顧珊珊開口便回絕道。
“好吧。”顧珊珊嘟著嘴巴。這倒是超出了顧同的意料,她沒想到平時嬌憨叛逆的孫女這么快就答應下來。
“我答應爺爺乖乖進入道院,爺爺幫我撈一個人好嘛?這次要不是他和我聯手,恐怕你孫女已經涼了。”
“牢獄之事不歸道院負責,這個爺爺可管不了。”
“爺爺~”顧珊珊搖著顧同的手臂搖頭撒嬌。
“好吧,爺爺這把老骨頭忙完入學的事情就去撈人。”顧同嘆了一口氣,自從顧珊珊的父親亡故之后,他便格外溺愛這個嫡親孫女,幾乎是有求必應。
限制顧珊珊出行也是迫不得已,對處在他這個地位的人而言,不能有任何軟肋暴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