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捆皮毛？”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領頭的雇傭兵冷哼一聲，話語緊隨其后：“按照商盟的規定，一塊巴掌大的鹽石約莫65第納爾左右，我等的皮毛雖然是縮過水的，沒個一捆380第納爾你莫要再說。”

紀合瑞冷冷道：“一塊鹽石，兩捆皮毛。要是過了今天，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雇傭兵眉頭一挑。

紀弗爾愣在原地，感覺自家哥哥像是變了個人。

他拉了拉哥哥紀合瑞的袖口，小聲道：“哥，價太低了，砍價也不是這般砍的啊。”

紀合瑞沒有理會，而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三個雇傭兵。

雇傭兵的領頭是個老油條。

他知曉商盟規定的價格不切實際，但如今，他們沒有認識到現在是個什么局勢，整個村莊除去他紀合瑞敢私弄鹽石往外倒賣，也沒什么人....不，除了他紀合瑞，村里沒有人敢這樣！

這是地域壟斷。

打破的辦法也很簡單。

這些雇傭兵能冒著大雪，頂著狂風去往幾十公里的暗隼堡，那么鹽石的問題就自然能解決。

紀合瑞深吸一口氣：“換不換？”

“大哥，別跟他換，這太坑人了，咱大不了繼續在這兒等，我就不信那些商人會放棄咱手里的皮毛。”

“就是，就是。”

剩下兩個雇傭兵急忙出聲。

而領頭的漢子凝視紀合瑞許久，最后驀的收回長劍。

“皮毛給你，但我們只換一塊。”

“只換一塊？”

紀合瑞走到漢子跟前，將手里鹽石塞到他胸口：“你一共也就三個人，來這兒別給我說什么奪取開拓令去邊陲建功立業，你就是為了拿開拓令賣錢的。”

“你什么意思？”

領頭的雇傭兵眉頭一挑，五指放到腰間長劍。

“想不想賺錢？”紀合瑞探出四指，“跟我干，事成之后，起碼這個數。”

“四百？”

紀合瑞搖搖頭。

“四千？！！”

領頭的雇傭兵驚呼一聲，也沒等紀合瑞說后話，他便趕忙繞過身子跟后面兩兄弟談論起來。

紀合瑞也不管他們。

原地等了七八分鐘過后，剛才的雇傭兵領頭才重新換了個嘴臉，搓著手笑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想讓我們兄弟做些什么？我們兄弟三精通劍術、謀殺、截掠.....”

“停。”

紀合瑞伸手打住，他指著剛才塞進去的鹽石：“今天回去你跟周邊的兄弟說一說，村口有商人能以一塊半的鹽石換取一捆皮毛，你要是能給我換來六十捆，多的那半塊鹽石的利潤，算你自己的。

我幫你算了下，換來的六十捆皮毛大概有五千七百枚第納爾的利潤，但我只給你四千。要是換的數量超過六十捆，我便將那剩下的一千七百枚都給你。”

一塊半鹽石95第納爾左右。

一捆皮毛他們雇傭兵口中的交換價格是380枚，但要是運往曉爐城，并且你有買家的話，這皮毛最多能到535枚第納爾。

去掉鹽錢、給雇傭兵領頭的錢。

再去掉運輸中雜七雜八的開支。

一次售賣六十捆皮毛，就按500的價格售賣，起碼能賺一萬六千多枚第納爾！

即便最后三七分，那也有一萬枚的利潤！

紀合瑞每說一句話，就用手指頭點一下雇傭兵領頭的胸口。

“給句話，干不干？”

沉默許久。

那領頭的深吸一口冷氣，又長長的吐出來。“您說的是真的，要是能換來六十捆皮毛，您真能給我兄弟五千七百枚第納爾？是真能給？”

“是超過六十捆。”

紀合瑞重新糾正下雇傭兵的話語。

“好！大人等我兄弟七天時間，等七天之后.....”

“我只給你五天時間，若是到點了，還在這兒等我。”

“......”

“五天就五天！”

幾人又商議許久，直到天擦擦黑的時候，領頭的雇傭兵才帶著兩個手下匆忙離開。

————————

三天后。

家門口，一個精瘦的身子在雪地上來回跑動，手里鐵劍不斷對著地上的草人揮砍。

半個小時后，人影大汗淋漓。

“哥，午飯快好了。”

“紀合瑞，先來吃飯。”

“好。”

紀合瑞回應喊自己的大姐和弟弟，他將鐵劍別在腰間，等走到院子里時，弟弟紀弗爾驀的拉住他袖口：“哥，那些雇傭兵真能幫咱弄到六十捆皮毛？村外面可不止一家商隊在那兒用鹽收購東西，他們手里的選擇可不少。”

紀弗爾面色緊張。

但也不怪他。

雖然村長羅姆爺爺下了令不讓村民外賣鹽石，但來自其他村莊或者城鎮的商人可不是傻子，這密密麻麻的雇傭兵，只要不是腦子有坑，絕對都能乘此機會賺上一些。

“你擔心你哥我弄不到皮毛？”

紀合瑞側過身子，將腰間泛著寒芒的長劍露出來：“七天后會有商人來收貨物，紀弗爾，你猜哥哥為什么跟那些雇傭兵說只給他們五天的時間？”

紀弗爾搖搖頭。

“鏘~”

紀合瑞一彈劍身，水珠瞬間簌簌而落。

“我之前在山林里遭受迷霧山賊匪，硬是憑借一柄長弓，四十根羽矢闖了出來，直到現在，那十三個賊匪的尸體都還在山里的雪地內埋著，他們押送的一車物資也盡數歸我。紀弗爾，你猜猜我用了多少時間？”

“雪地，兩天，殺了十三人。”

紀合瑞探出兩指，深吸一口氣。

他剛要繼續說。

“紀合瑞！紀弗爾！還不進來吃飯嗎？！！”

大姐紀西亞的吼聲穿過棉布簾。

兄弟倆相視一眼，趕忙丟下手里的活計，掀簾入屋。今天的飯是紀西亞用昨天剩下的馬肉燉煮的湯，主食就是幾個烤的焦黑的小土豆。

紀合瑞很快就吃完飯，等歇息一會兒后，他才又出了屋子，帶了些制好的藥膏，去往酒館看望受傷的老克斯。

距離取皮毛的時間還有兩天。

時間充裕。

........................

酒館門口。

一群人圍在外面觀望著招募板。

紀合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的時間，外面生冷的厲害，但即便是這這樣，依舊有不少人在牌子前圍著。

他鉆過人群。

也只聽到一些“迷霧山”、“劫匪”之類的話語。

等進了酒館里面，除去之前的柜臺侍女，就連以往的高地人酒鬼都少了很多，紀合瑞走過去敲打柜臺。“英加和那個獨眼老頭今天在屋子嗎？”

“啊！在的，在的。”

侍女不知在想些什么，驀的被紀合瑞的聲音嚇了一跳。

“唉，之前的肌腱....”

她的話音未落，面前的紀合瑞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

二樓，紀合瑞剛上了階梯，眼角不遠處正好是英加的身影。相比于前幾天闊氣的模樣，今天的英加卻是愁眉滿目，身上的甲胄還有些破損。

“紀合瑞？”

英加語氣似乎有些詫異。

“老克斯在嗎？”紀合瑞提著手里的草藥，撇過頭道：“之前迷霧山里多虧了他，便想著過來望望。幾天前來的時候你們不在，今天算是碰到你這個大忙人了。”

“進來說。”

英加轉身入屋。

紀合瑞撓了撓頭，進屋的第一眼就瞥見了獨眼的老克斯，不過跟之前在山里不同，他的傷勢似乎更重了些。

“老克斯，你這....”

“哦！是紀合瑞你小子啊，帶我去澡堂可別忘了哈。嘶嘶！！”話語說到一半，似乎是扯到了傷痛，老克斯捂著肩膀猛的倒吸一口冷氣，緊接著又往嘴里塞了塊冰。

紀合瑞心里更加疑惑，直接問道：“老克斯你又出去干架了？你身上的傷不是還沒好嗎？”

“紀合瑞你不知道？”

老克斯瞪大眼睛。

“知道什么？”

紀合瑞將藥膏放到手里，走到椅子邊坐下，示意老克斯將受傷的手臂伸過來。

老克斯看了眼藥膏，隨即將手臂伸過去，眼睛瞇起，嘴角露笑：“之前在山里我就感覺你的草藥厲害，回去沒幾天身子骨就好的差不多了，甚至我連修道院也沒去。紀合瑞，你可要感謝老克斯我給你省了一大筆錢哦。”

“那藥膏是紀合瑞你做的？”

一直不言語，站在墻角的英加驀的出聲。

“是，我弟弟在修道院學過一些醫藥知識，我也跟著學了一些。”紀合瑞將老克斯肩膀的繃帶拆開，把草藥敷了上去。

他自己為了救治母親，除去偷看修道院的醫書觀摩，之前升級所得到的屬性點都加到醫術上，也因此，紀合瑞才能在二十歲的年紀，讓醫術的能力達到了49%，而這足以媲美一些系統學習四年醫術的光輝十字騎士。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隊伍人員可以享受紀合瑞自身的醫術治療，而這才是恢復母親和老克斯傷勢的主力。

不過這些恢復需要消耗大量經驗值。

“咚咚咚。”

指尖敲打桌面。

英加不知何時坐在紀合瑞的身旁。“有考慮售賣這些玩意嗎？村長老羅姆不久前才頒布了一道法令，凡是非本村的人要長久入住其中，必須在后面迷霧山劫賊的入侵中做出貢獻。”

他指了指老克斯，接著道：“昨天，我和老克斯去山里弄些吃的，未曾想遇到了截掠的迷霧山蠻人，他們人數很多，不過大多都是丟盔逃竄之輩，我們只是遠遠望了一眼，老克斯的肩膀就被人射了一箭，不過好在撿回一條小命。”

“蠻人下山了？”

紀合瑞想起之前從奧登堡逃難的老頭，面色驟然一沉。

蠻人自古就是凜鴉境的世敵，因為迷霧山土地陡峭貧瘠，每到冬天缺糧時，那些蠻子都會大批次的下山截掠。但因為凜鴉境國力的崛起，以往這些蠻子也不算什么威脅，不過巴澤克村莊歸屬于暗隼堡，而如今堡壘的的主人，駐扎邊境的奧多維克勛爵卻在監獄里不見太陽。

“嗯，已經下了一小批次，估摸十一月份會在曉爐城周邊全面爆發迷霧山入侵。”

英加深吸一口氣，平復心境。

“草藥我儲備的還有一些，都送你了。”

紀合瑞抿著嘴將老克斯的傷口包扎好，他前幾天才跟雇傭兵說能用鹽石換取皮毛，如今看來，恐怕一塊半鹽石能換到不止一捆，甚至能到兩捆皮毛，但紀合瑞眼中卻看不見任何喜悅。

領地亂了，路就難走。

堆積再多的皮毛，恐怕都無濟于事。

但與之對應的，若是能在蠻人遍地的地域闖到曉爐城，皮毛私下的價格定是遠遠超過商盟規定的535枚第納爾。

這是個能一夜暴富的十字路口。

但這不是游戲，紀合瑞沒有回檔的機會，而且他母親的病如今也等不了過長的時間。

“紀合瑞？紀合瑞？”

“哦，抱歉，剛才再想其他的事情。”紀合瑞撓撓頭，他看著面色歸于平靜的英加，隨口問道：“難不成英加你們這些雇傭兵都要幫村子抵御外敵嗎？”

“不只是我們，是所有的非本村人。”

英加重復一遍。

拿起桌上的煙葉，微微卷了一點，用火石點燃塞到嘴里小聲的嘬了起來。

紀合瑞思索未來運輸的事情，最后深吸了口氣。

“還有嗎？給我一根？”

“多的是。”

英加卷煙點著給他遞過去，紀合瑞是第一次抽煙，用的勁兒有些大，濃白的煙霧瞬間積滿他口腔，隨著一陣咳咳聲過后，他腦子也慢慢的冷靜下來。

“英加，我若能幫你在村子里弄到長久住下的功勛，你能幫我運一躺貨嗎？我可以加錢。”

“貨物運去哪？幾月份？”

“去曉爐城，大概十一月。”

“.........”

周圍驀的沉默一陣。

煙斗在不大的空間里被嘬的滋滋響，幾抹帶著火星的白煙自三人鼻翼噴出，糊了一喉嚨。

“抱歉，我....”

“加錢就算了，傷感情。”

英加將殘余的煙氣都灌入肺腑，他打斷紀合瑞的話語：“我是雇傭兵，走在刀劍上的人。后面的時間就要拜托紀合瑞兄弟了，迷霧山南下截掠的蠻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們的威脅，要想多得些功勛，咱們需要定制一個詳細的計劃。”

一旁的老克斯攤開一張地圖。

他湊到紀合瑞身邊笑道：“英加不找你多要報酬，但我可要，你后面再請我去一次澡堂。記好了小紀合瑞，你現在欠我兩次澡堂了哈。”

“嗯！”

“等貨物運完了，我就請你去。”

紀合瑞低著頭，他知曉這次欠了英加很大一個人情，若是日后英加也有這般的請求，他紀合瑞也不能拒絕。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房間里便傳出陣陣細微的交談聲，雖偶有爭吵，但都很快歸于平靜。

他一邊回應一邊想：

這次運貨的事情出了意外。

必須趁著蠻人未下山這段時間把實力提上去，但儀式用不成，還得找個外物幫忙。

另外，得尋思個建立班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