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和梁曼到了下午六點半才回來,不過夏天的天黑的晚,此時天色還算亮堂。
秦海正在廚房里炒著最后一道菜,今晚的晚餐可是他的手藝,母親站在廚房的門邊瞅著,依舊還在驚奇之中,不知道兒子啥時候?qū)W會了做菜的手藝。
沒一會兒,他脫去圍裙端著菜出來,眼瞅著梁曼進來,隨口就說:“我姐是不是帶你去臭水溝逛了?”
見梁曼沒吭聲,秦海放下手中的盤子說:“我猜準是吧?我這二姐就喜歡那些小土旮旯,小水溝溝,就愛往那種犄角旮旯里鉆,說話也是和常人不一樣吧?是不是覺得有種……咋說呢,有一句沒一句的是吧?”
“喂,小海,可不帶這么說你姐,沒大沒小的,還有啊,那哪是犄角旮旯?那是麥田里的玉絲帶,心情的寄托地,對了,以前不是你帶我去的嗎?”
“你記錯了!”秦海想想,好像還真是自己初中時帶二姐去的。
母親又端來兩盤菜,一聽姐弟倆光顧著拌嘴了,就說:“好了好了,吃飯了,不就是西院后面那條臭水溝溝嘛,什么絲帶海帶的。”
“噗!”梁曼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笑。
“你看吧,媽都說了,臭水溝你還當(dāng)成海帶。”
“沒文化!沒情調(diào)!”二姐撰的拳頭比劃著,眼睛瞪的圓鼓鼓,仿佛要把這個弟弟爆揍一頓。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落日的余暉染紅了盡頭,一縷紅光從西邊斜斜的灑進院子里。
父親從外邊回來了,母親見狀說:“來,吃飯了,都別愣著,嘗嘗小海做的菜。”
“小海會做菜?能吃嗎?”二姐懷疑的小心用筷子挑了一丟丟魚肉。
“小梅,媽嘗過了,口味比你做的好吃。”
“還真是啊,小海,你啥時候?qū)W會的?”二姐不可置信。
大哥秦川也是伸手夾起了菜,“嗯,確實不錯,以前真不知道小海會做飯。”
“你們不知道的還多呢,以后慢慢知道吧。”秦海說完扭過頭看了看父親,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爸,潘叔身體無大礙吧?”秦海知道父親應(yīng)該是去了老潘家,自從去年他的好友去世之后,父親就經(jīng)常去找老潘閑聊。
“老樣子,這兩天染了風(fēng)寒,大熱天的確實難受。”父親說著夾了一大塊紅燒魚大口的吃了起來。雖然沒有啥稱贊的話,卻是對兒子做菜的一種態(tài)度。
秦海笑了笑說:“爸,等我明天上班了,會給你個驚喜。”
“驚喜?你別驚嚇就好了,爸可不想睡不著覺。”父親微微抬頭,眼角卻不經(jīng)意的瞟了瞟母親和秦梅中間的梁曼。
“哪能呢,肯定是驚喜,爸,你看著吧,過幾天就知道了,絕對你高興。”
秦海的話勾起了父親的好奇之心,就連母親都有些意外,“啥驚喜啊?咋還藏著掖著?”
“現(xiàn)在還不能說,還沒確定呢!”秦海笑了笑。
就在這時,高向陽敲門了,“老秦!小海!”還喊著父親。
父親放下碗,正要起身,卻聽見秦海說:“爸,高叔找我應(yīng)該是明天工作上的事,我去去,你們吃著。”秦海說完急忙跑了出去。
“工作的事?高書記咋就親自上門了?”二姐詫異的自言自語,走到門檻邊盯著院外。
母親看了看秦海的背影,心說,高書記還真的來了,真被這小子猜中了。
秦川則放下碗筷輕輕走回了房間,腦子里思索著父親說的那番話,確實啊,以高書記的重視,小海何必復(fù)讀?秦川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路,甚至有些懷疑自己。
一桌人只有梁曼和父親靜靜的吃著飯,仿佛事不關(guān)己一般。
秦海打開院門又關(guān)上了院門走了出去,笑嘻嘻的對著高向陽說:“就知道你要來,走吧,我們邊走邊聊吧。”
“哈哈,你還真是我肚里的蛔蟲。”
“高叔,這話可不對,我不過是直覺。”
高向陽收起了笑容,和秦海順著東院向西邊走去。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只有家屬院內(nèi)昏黃路燈。
“小海啊,你明天和這個梁曼先去人事部報道,可別遲到。”
“高書記打算給我安排什么職務(wù)?”
“職務(wù)嘛,廠里最近新成立了一個改組辦的部門,你過去如何?”
“改組辦?聽起來不錯,打算大刀闊斧了?”秦海沒想到短短幾天廠里就有了新的進展。
“也不能這么說,其實這個部門去年就成立了,只是沒有名字,也沒有實質(zhì)性的工作。自從你那個“變”字之后,我才有了一些想法,但是需要實施還是困難重重啊!”
“呵呵!”秦海當(dāng)然知道高向陽說的困難指的啥。
眼下已經(jīng)向著市場經(jīng)濟過度了,國家指定的訂單很少了,廠里虧空嚴重,工人過剩,這種現(xiàn)狀僅僅依靠年輕人的停薪留職,和老員工的提前退休根本無法扭轉(zhuǎn),這是個巨大的包袱。
“高書記有何想法?”
“包裝產(chǎn)品,做自己的品牌。”高向陽想起秦海那天拿來的其它品牌的毛巾,那通過包裝后的產(chǎn)品確實漂亮。
秦海聽了卻搖了搖頭,“高書記,廠里還發(fā)的下獎金嗎?緊緊依靠那點國家的死工資,連飯都吃不飽了。我們需要的是訂單,沒有訂單,你就算包裝再漂亮有啥用?”
高向陽其實沒啥思路,只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畢竟改組這件事上,沒有一個參照可抄。
“那,依你的想法呢?”高向陽問。
“高叔,我看還是先改組業(yè)務(wù)部,或者是干脆繞開原來的業(yè)務(wù)科,重新成立一個營銷部門,這是第一,這第二嘛,等我明天進廠再說,對了,我的職務(wù)呢?”
高向陽聽秦海的話,向著秦海這是要留一手?不過也難怪,這人都還沒進廠,說多也無意,于是說:“改組辦副主任,主任是我和閆廠長,可行?”
秦海點點頭說:“梁曼呢?你咋安排?”
“她,我還沒考慮,你看呢?”
對于梁曼,高向陽完全不了解,按照秦海的話,那是附加條件,所以根本沒有考慮在內(nèi),他干脆看看秦海這么說再定。
秦海想了想,笑瞇瞇的說:“助理吧?”
“助理?也好。”
高向陽走了,秦海卻在思考著另一件事,返聘。
這才是他想要送給父親的禮。
眼下廠里都是混日子的,能夠像父親和老潘這種能力強,責(zé)任心強的人太少了,他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條例,將父親這批人重新返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