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的事情很快就糊弄過去,沒有人再提,母親雖還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問。
秦梅一直在房間里,秦海知道她肯定是找梁曼談心去了,對于這個姐姐他是再了解不過了,不過也是因此而放心的。她雖是愛調侃,有些話也直白,卻很會把握分寸。
“嗯,好茶,這是碧螺春?”鄭康端起茶品著,他是喝過不少茶,這一口進嘴,他就明白這是上等的好茶。
這是上回高書記來時帶的,要不然父親剛才也不會那么自信說高書記親自請秦海進廠,能被父親用“請”這個字,那就不一般了,可不是做個工人那么簡單。
“一個朋友送的,今年的新茶。”父親很隨意的說。
“看來這朋友不一般吶!”
“呵呵”父親只是笑笑,卻見鄭康又說:“對了小海,聽鄭陽說你有朋友在南省做服裝批發?”
“他哪有啥做服裝朋友?鄭廠長可別被這臭小子耍了。”
母親瞪了秦海一眼,那意思好像說,你這小子別整天吹牛。
秦海故意沒看母親,而是大大方方地說:“確實是,鄭叔說的是每個月3千套服裝的事吧?那天我跟鄭陽哥說了,昨天聯系好了,目前已經在生產,洋品牌,用不了多久就能運送過來,隨后他們會上來跟鄭陽哥洽談簽訂一份長期的供貨合作協議。”
“哦?是南省?價格呢?”
“價格絕對優惠,第一次合作,人家也表達了最大的誠意,直接拿出了五千套,到時那老板會親自帶貨上來,貨到再付款。”
“這……太好了,這樣的話,也不會受騙了,你是不知道,據我了解,前陣子華東市有幾個出來開店的,去南方進貨都被騙了。”
“鄭叔放心,這人就是我同學那個哥哥的朋友,人很講信譽的,最近上來了我會帶他去找您。”
鄭康其實過來說是感謝只是借口,他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服裝。
本來他聽到兒子提起這個事,就覺得并不靠譜,純屬胡鬧。現在再聽秦海的話,心里徹底放下了,反而覺得他很穩重,做事考慮周到。
秦海父母都沒有再問及什么,只是賠笑聊天,直到下午五點,鄭康和鄭陽才返回了華東市。
“小梅,你咋不跟著回,你不上班了?”直到離開前,秦梅才出來,不過卻沒有一起走。
“爸,我請假了,在家呆兩天。”秦梅拉著梁曼一起,離開了家門。
父親這輩子都沒請過假,看女兒剛上幾天班就請假,心里很不悅,眼瞅著秦梅離開,一時也發不了火,畢竟有梁曼在。
“爸,你別管我姐了,你也知道,現在廠里的情況,我上次就說了華東市化工廠也出問題了,你們還不信,請假的多了,都在混日子。”
“混日子,別人混我管不著,你們可不行,一個個都混,廠子不倒閉才怪。”
秦海有些無奈,父親這思想還停留在當年大生產,大干多少多少天的階段,如今的國企已經是嚴重虧損,這已經不是你個人干勁有多大就能救活的,而是整個工廠的體制問題了。
秦海和父親說不通,父親也不想再說,只是感覺心里堵得慌,于是掏出煙點著了。
“爸,這煙戒了吧。”
父親愣了愣,這是秦海第二次勸他,他想了想,將整根點著還沒抽的煙往地上一扔,穿著的勞保皮鞋踩上去跐了又跐,一句話也沒說離開了家門。
“你爸呀,都是這退休惹的禍,慢慢習慣就好了。”
“媽,我知道。”
母親拿著簸箕過來輕輕將煙頭掃了,“小海,你真的幫鄭陽聯系了五千件服裝啊?”
“真的,我估計半個月就能上來。”
“這得不少錢吧,人家老板咋能信你呢?”母親搖了搖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媽,你別擔心了,那老板還得感謝我呢,我送了一句話給他,這個時候估計人家偷著樂呢,這事吧!哎呀,跟你說不清楚,到時你看著就好了。”
秦海心里想著這五千件也算是他第一桶金了,他已經將這五千件服裝款式由李楠生自己去調查,世面上近期流行什么就仿造什么,不過即將進入秋季,他要的是秋衣。
目前秋衣就算一件上衣定價30塊錢,五千件就是1萬五千塊錢了,這筆錢李楠生相當于送他的,所以接下來秦海才能安心進廠。
“好吧,媽就是擔心,你們幾個就屬你最皮,哎!”
母親聲音越說越小,邊說邊走到廚房,已經五點半了,又是到了準備晚飯的時間。她上午那會兒買了不少東西,還有肉菜,這時從臺面下面拿出來準備料理。
“媽,梁曼跟你說啥呢?”
秦海跟了進來,順手拿起了母親買的豇豆折了起來。
“小曼呀,說是你之前讓高書記幫忙,同意她進廠上班,她挺喜歡的,求媽讓她住在咱家里。”
“你同意了?”
母親抬起頭看了一眼秦海,“那咋?能不同意嗎?媽是挺喜歡這姑娘的,又漂亮,又聽話,只是媽就想不明白,這么好一姑娘,南省多好的,咋就喜歡在咱這小縣城呢?”
秦海笑了笑說:“可能人家在南省呆煩了,出來散散心吧,說不準待幾天又想走呢!不過咱這邊也挺好啊,有山有水,四季分明,夏有暴雨冬有雪,她在南省能看到嗎?”
“你這嘴呀,竟瞎扯,南省沒有雨啊?要說這雪對于他們確實是稀奇,不過大冬天能凍死人,誰喜歡啊,再說了,媽就是擔心這姑娘會不會是和家人鬧別扭了才跑出來的,在咱這萬一哪天不喜歡了拍拍屁股走了,這不是更麻煩嘛。”
“本來還想問問小鄭。”母親嘀咕了一句,又嘆了嘆氣。
秦海一邊摘著豇豆,一邊望著窗外,二姐和梁曼還沒回來,不知干啥去了。
“要不你就限制限制,跟她約法三章。”秦海開起了玩笑。
“限制啥啊?還約法三章?她是我啥人啊?”
“那你還答應她?”
母親一聽瞪了瞪秦海,“臭小子,拿你媽開玩笑?要不是你,媽能同意?”
“對了,明天就進廠了,高書記有沒有說啥?你進去干啥啊?給你咋安排?”
秦海看著母親嘮嘮叨叨,他心里知道是擔心自己,想了想說:“什么職位我還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參與廠里的改革,如果猜的沒錯,他晚上很可能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