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上好啊。那個……啊哈哈，有點晚了，我先上樓了，拜拜。”

好巧不巧，他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啊！

秦叔也是的，這么大年紀的人了還取笑我。

許清瀾有點尷尬，訕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后抄起書包，頭也不回地就飛奔上樓。

“拜拜。”

等她上去后，姜離默默坐到那處石桌邊，靠著桌子，低著頭看著旁邊的樹，雙眼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約過了一會兒，他才起身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將今天的事暫時拋之腦后，已經晚上10點多了，他打算洗漱完后就早點睡了，明天他上午在家里學習，下午去市圖書館看看。

晚上還得去奶茶店幫忙。

說到這，姜離又拿出手機看了看之前王姐給自己發(fā)的消息。

轉賬200，未接收。

王姐：姜離啊，今天謝謝你了，也辛苦你了，這是姐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他回了一句“謝謝，不用了”。

依著本心，這錢他不會收。

王姐發(fā)是王姐的事，他收不收是他自己的事。

收起手機，他洗漱了一番后就躺在了床上，只是這時候他還沒關掉手機，而且亮著屏幕捏在手里，不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許是在等什么。

只是等了許久后，手機還是沒有動靜。

他猶豫了一下，隨后劃出通訊錄，通訊錄里的人不多。

父親，母親，陳風，林心月，羅怡婷……還有許清瀾。

他目光閃爍地看著其中一個名字。

然后緩慢地點開撥打電話。

等了一會，那邊響起一陣音樂。

電話接通了。

“喂？”

“喂。是兒子啊，今天有點忙忘記打給你了，難得你還記得老娘。”電話那頭是一個有點沙啞的女聲，似乎是剛忙完事情，語氣有點疲憊。

是姜母的聲音。

“嗯。最近……還好嗎？”聽著母親的聲音，他不知道說什么。

說是最近，其實也就一周時間，母親和他約定的是每周六打一次電話。

姜離和母親不知道說什么，在他的印象里，幼年時對母親沒有印象，還小的時候他的身邊都是奶奶，母親對他來說可能就是每年過年回來的一個名為“母親”的嚴厲女人。

從小學到高中，打碎的瓷碗，跪著的扁擔，粗厲的枝條，在姜離心中可能都比母親的印象更深。

父親在他的印象里也許還更深一點，至少他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偷偷帶著自己出去買小蛋糕的情況。

電話那頭笑了笑，似乎想通過這個笑聲拉近一點母子之間的距離。

“還好還好，就是周末了晚上店里客比較多。你最近怎么樣，還好吧？”

“挺好的。”姜離冷淡地回應。

話題到此，他沒再說話，電話那頭也沉默了，兩人之間似乎不知道說什么。

最后，姜母只能問出了那個司空見慣的問題。

“學習怎么樣？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睡好？”

除此之外，她好像也不知道問什么。

“都挺好的。”姜離還是這么冷淡的敷衍。

“好就行，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要是在那邊實在受不了了就回來。”

“嗯知道了。沒什么事就掛了吧，我要睡覺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只能說了句：

“好，你早點休息。”

聽完母親的話，姜離默默地掛斷。

然后關掉手機丟在一旁，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起呆來。

母親向來如此，以前對自己很嚴厲，只要自己有一點不順她的心她非打即罵。

即使是一個很正常的，跟一個普通的小朋友差不多的要求，她都不會同意。

是覺得以前對自己有所虧欠？

如今回到老家，似乎又想彌補什么嗎？

只是她想彌補什么呢？

每次打電話都是問問學習，問問吃穿安全，更像是完成一個任務而已。

她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兒子在學校開不開心，學習累不累，有沒有人欺負他。

有沒有遇到不順心的事，和同學相處的愉不愉快，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或許曾經也問過他，只是自己告訴她時她總會覺得不耐煩，總會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俯視他。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既然她不想聽，他也就不說了。

何苦為難彼此呢？

呵。

不過自己也不遑多讓，他也不關心母親。

他突然嗤笑了一聲。

比起母親，她更像一個嚴厲的長輩。

想起你時關心關心你，問一些淺淺的東西。

她甚至……沒有給自己過過一個生日，一個也沒有。

小時候人不在，長大了就永遠都是給自己發(fā)錢，錢如果真是萬能的就好了。

他從未在母親身上感受過母愛，從小到大，他感受到最多的愛就是奶奶給的。

父親或許也有，但是很少。

或許他在林心月和羅怡婷那里感受到的女性柔情都比母親給他的多。

想著想著感嘆了許久，神情也很悲傷。

最后他想起今天的許清瀾，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閉上眼睛睡覺。

………………………………

今天是周天，林心月昨天被羅怡婷拉著蹲在家里學了一天。

她現在看到地理題就想吐。

什么季風洋流，什么人口區(qū)位。

最難受的是那道材料題。

分析此地葡萄為什么順坡壟種的原因？

拜托，我怎么知道它要這么種？！

所以今天她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拉著羅怡婷出門，準備去歡樂世界好好玩玩，以犒勞一下自己昨天的刻苦學習。

我這么努力真是太厲害了。

剛剛走出在門口，林心月驕傲地想著。

玩了一天，里面的項目大部分她們都玩了一遍。

確切的說是不止一遍，因為已經是不止一次來這里了。

“心月，下次能不能別來這里玩了，玩太多次了，有點膩了。”羅怡婷支著身子，有點疲憊無奈地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在家里學習。

這不是說她不想跟林心月出來玩，而是這破地方她都來了好幾次了，基本什么都玩過了。

實在是膩了。

聽著她的話，林心月只得刮了刮耳邊的頭發(fā)，然后走到她旁邊親昵地抱住她，臉頰蹭了蹭她臂膀，無奈地說道：

“唉呀，是有點玩膩了，我也不想來這的。只是你也知道的，咱們這地方屬實是沒什么好玩的，這里已經是比較好玩的了，其他幾個更無聊。”

羅怡婷沒有抗拒她的抱抱，只是有些縮了縮，她有時候真的懷疑林心月是不是有點姛傾向。

只是這么多年來，她除了抱抱自己蹭蹭臉而已，最嚴重的一次也就是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臉。

“好了好了，不玩了不玩了，下周陪你在家里學習好不好。”

林心月有些遺憾地妥協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羅怡婷能夠多出來外面走走，這家伙就一家里蹲，周末自己不叫她出來玩是真的能在家里蹲兩天，半只腳都不邁出來的那種。

“算了。老是學習也不好，下周天在家里打游戲吧。”羅怡婷猶豫了一下，不忍心拂她的好意，誠懇道。

“好耶！那到時候玩什么游戲？”

兩人玩的游戲不多，只有幾個大眾款的和養(yǎng)女兒的小游戲。

林心月做出一個歡呼的表情，反問道。

“到時候再說吧，估計是玩之前那個。”羅怡婷平淡地說道。

“好吧好吧。”

林心月有些無奈。

然后拉起她的手，問道：

“已經下午五點了，待會晚上咱們去吃什么？”

“嗯……不知道誒，你選吧。”

林心月瞧著她的憨厚樣子，正要取笑幾句，這時候旁邊一道驚訝的叫喚打斷了她。

“誒？這不是林心月嗎？你也和朋友來這邊玩？”

是一道女聲。

林心月轉過身，看向了那個女生。

是她的初中同學，以前一個班的，玩得還行，后來考上了一中聯系就少了。

“啊，是你啊，譚韻雅。你也和朋友來這里玩嗎？”

看著她和她旁邊的女生，林心月有此一問。

隨后幾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很久不見的朋友一見面除了聊聊各自的近況，然后就是說起了以前在一起玩的種種。

兩人也不例外。

所以很自然的就聊起了以前初中的時候。

“說起以前，剛上初中的時候你可沒后來這么漂亮，人還有點憨憨的。”老同學調侃道。

“啊哈哈，那時候還小嘛，沒長成，人確實有點傻傻的。而且說到漂亮，你那時候就一直漂亮到現在嘛，大家都挺羨慕你的。”林心月笑了笑，夸贊道。

“哈哈。也就這樣了，說道羨慕，大家那時候才羨慕你呢，有張濤那種高高帥帥的男朋友。只是后來有些可惜……”

聽到她提起這事，林心月原本笑著的臉有些僵硬下來。

察覺著她的神色，老同學原本濤濤而談的話語也停了下來，連忙道歉。

“那個……不好意思啊心月，我這人嘴大，一不小心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一旁的羅怡婷看了看她，插了一句：

“沒什么好羨慕的，這種渣男配不上心月。”

林心月隨即尷尬地笑了笑，然后敷衍地問道：

“沒事沒事，那個……張濤最近還好吧。”

老同學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不知道他最近發(fā)生的事？”

林心月被她問得有些懵。

他最近什么事？不就前幾天來糾纏她嗎？

所以，她有些迷惑地問道：

“他不是在學校嗎，就前幾天來找了我一下，應該沒什么事吧？”

他這種人沒心沒肺的能有啥事。

聽到她這句話，老同學眼里的詫異更濃了。

“他已經好久沒來學校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跟他就這幾天碰了幾面，畢竟分手了，也沒有多問。他不來學校他去哪了？”

林心月很疑惑，張濤是個很愛學習的人，不是那種逃課的學生。

然后想起他身體不好的母親，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他母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前段時間路過辦公室聽他班主任說他母親生病了。”

老同學輕輕嗯了一聲，然后又看了看林心月，欲言又止。

“他母親怎么了？”林心月有些急切地問道。

老同學頓了頓，神情似乎有些不忍，不過更多的是一種很深很深的疑惑。

最后有些嘆惋地說道：

“他母親住院了他就曠課了。今天聽說他母親前幾天就走了，然后他自己也在那一天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