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過晚飯不久，呂小言打來電話。關心她第一天試用期過得如何，那個矮個上司有沒有為難她。

林瑤似乎要讓對方放心，說了新上司不少好話，當然那個所謂的秘密也透露給了她。

“我的天啦！他還懂服裝設計，真是太有才了，太牛逼了。哎，他讓你知道這些，有故意賣弄自己的嫌疑哦？”

“怎么可能，他對人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今天我穿員工裝去見客戶，他就不滿，說什么品味不是錢能買的，就帶上我去逛世紀商城，想借機提升下我著裝品味，順帶我就知道他懂裁剪這行。他是個表現欲比較強的人，但要說是有意在我面前賣弄是不可能的，也沒那個必要。”言語中跳過了一些細節，如扔掉高跟鞋替她買平跟鞋，買冰淇淋，在她試穿過的衣服做記錄之類。

“這是個奇恥大辱！一個男人當面說一個女人衣著沒有品味，恥辱呀！恥辱呀！你不會因為自己在試用期，就忍氣吞聲地接受了吧？”那邊語調斗然跨了幾個音階。

“實事本就如此，何來忍氣吞聲。”她的理由再簡單不過。

“我的小姐，你那自尊心跑哪兒去了？是一個男人在這樣說你哦，你的上司這樣看你哦。換作我，只要有丁點那個意思，非要讓他改口或者認錯，否則不把他的衣服弄個沒形或扒光他的衣服就不收手，看他還敢不敢貶低別人，太不懂得尊重人了！”電話里的呂小言搞不懂林瑤在想什么，他都那樣說她了。

“小言，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那樣暗示我，是為我好，希望我能改進。完全是我自己挑明了穿衣服不在行的，不攻自破，你懂不懂，不攻自破。讓我再重新申明下，他是個非常尊重人的上司，見過最有教養的人。”林瑤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替他說話，‘有教養’這個詞是怎么從嘴里嘣出來的。

“哎呀，我真不知怎么說你好了。那些話原本我就給你講過，你念不到我的好，被個小矮個男人點出來，你就說他好。哎喲，我都替你感到丟人了。說真的，他被你說得那么好，是不是給你買了衣服，呃不大可能，礙于跟你才接觸，他不會傻到如此地步。嘿嘿，你要不要戲弄下他，絕對好玩。”只有呂小言才相信林瑤的魅力有多大。

“打住，打住，你這是讓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先拋開他是我上司這個事實，我還得顧及自己的名聲。懂嗎？名聲！他那個個頭，哎，真的，不是因為工作，我不會多看他一眼。你再把我跟我往那兒扯，今后咱倆就無話可說了，都十幾年朋友，你還不了解我？”好友呂小言明知自己是絕對不拿感情開玩笑的人，今天她卻偏偏故意而為之，更匪夷所思的是，剛才自己還念到那人的好，怎么轉眼就瞧不起他了。她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黑色平跟鞋。呵，女人真是善變的感性動物！

“我是想讓你試他一試，你就緊張成這樣。好，全當我沒說。原本想把打聽他的事給你講講，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我純粹是瞎操心嘛，好心當成驢肝肺。”呂小言故意兜起圈子。

“多半都是瞎掰，你愛說不說隨你。”林瑤才不稀罕從那兒打聽來些個小道消息呢。

“哎，我可正兒八經從行政副經理那兒打聽來的，虛假的東西我怎么可能給你講呢。你這樣我可真生氣了！”呂小言急了，自己還破費請人喝咖啡才問出來的。

“好，好，你說吧。”如果消息可靠還是值得一聽。

呂小言清了清噪子，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單子，大聲講起來：“我從以下幾方面分析你這個新任上司的。首先從工作職位講，這個年屆三十，學識廣博卻只給老總開開車，還是極少見的不帶給老總開車門的那種，他經常被抽調去別的部門，當滅火員或救生員。也就是說他沒有個固定的工作部門和職位。其二從收入上講，這個平常是按老總司機的薪水發的，被調職再按所任職位算薪酬。我查過了，他一年下來平均月工資五千元左右。但他的花銷遠遠超出了他工資收入，光一身穿戴就抵得上他幾年的薪水，可能還不夠，這說明他有巨額經濟來源不明。其三，同事關系。從沒聽過、見過他跟誰紅過臉，有個死對頭什么，別人對他的尊重除來自于老總對他的器重外，還有憑他能力掙得的。場景一，年會，眾多高管云集在他身邊，與他暢所欲言，把酒言歡。批注：這些人都是公司的脊梁，不用看老總臉色的人哦。場景二，當林瑤小姐的調動單放在財務部經理面前時，他大筆一揮，同意！批注：在沒有把帳目交接清楚的情況下竟把手下拱手相讓，足見他人脈深厚。還有值得一提的是他很得人心。在他手下做過事的人，對他一致評價是從不談自己的私事，平常待人和氣有風度，但一遇到原則就沒商量的余地，對他既愛又怕。一旦結束這種上下級關系時，都會懷念他。他很會別出心裁的籠絡人心。例一，某員工小孩子過生日，他突然給那個員工放一天假，并在第二天要求那個員工把昨天生日做過些什么事寫出來匯報給他。例二，某員工最近失眠，他不動聲色地買了件高檔睡衣郵寄給他，還親筆附上一張據說可以治療失眠的菜譜。例三，某員工老愛上班遲到，他這次沒有送上鬧鐘，卻連續一周在上班之前給他帶早點，要求他趁熱吃完。例四，算了，知道這個意思就行，余下幾個就不說了。其四，關于他的感情和家庭，空白。完了！”

“完了？”就在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時結束了！林瑤有些意猶未盡。

“我搜集來的東西還有點價值，承認吧？”呂小言在電話里笑嘻嘻的得意著。

“難怪中午去食堂吃飯有好些人跟他打招呼，都是他曾經的部下？哎，我猜他跟老總之間有種微妙的關系。”林瑤第一感覺。

“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對方也想過這層特別的關系。

“虧你想得出，他們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倒有可能是親戚關系或是世交關系。”林瑤說得沒那么離譜。

“有可能，那你說他有女朋友嗎？”呂小言最感興趣，因為他的矮個為原本就為那份沒打聽到的空白更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

林瑤想起年會上洗手間那個中年女子的話。‘有女孩跟他一起，還不是一般的女孩呢！’那他應該有女友，至少交往過。

“他這個年齡應該有談吧！不過這跟我倒沒多大關系。這一調查我就放心了，他對手下還算有情有義。改天我請你吃好吃的。”

“先記著，讓你以后的男朋友請哈。說句老實話，助理一職非你莫屬，你不用太遷就或害怕他。”呂小言其實想得更多。

“嘿，我也是這樣想的，在聽了你‘調查報告’后。”林瑤笑逐顏開。

她們接下來對他最感興趣的收入問題，聊了近十分鐘，在嘻嘻哈哈聲中結束了通話。

呂小言掛上電話后，既欣慰又略有擔心，最不忘剛開始的那番談話。他竟過問林瑤的衣著品味來。稍稍腦子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傻到跟在初次接觸時的女人，談及她衣著品味方面的問題，這樣雷池他敢去碰！而且還被林瑤那種自尊心強的人認同！再說他是頂頭上司，看不中完全可以棄之不用，干嘛還帶她去逛商場。哎，看中林瑤做助理就已經說明他眼力不錯。人家好歹也是精英圈子里的出來的，老總身邊的紅人，那個銷售部的錢江跟他相比，連給他舔腳趾頭都不配。他表現相當得有膽有識，讓人欣慰。

但是，可是，十分遺憾，他一米五幾的個子，除了工作，別的就不要指望了。自己了解林瑤從小學到大學，再到上班工作，只要比自己矮上一截的男生，她根本就不搭理人家。女人找對象最為在意的就是對方的身高。他哪怕再高一點點，可能都有轉機，但身體不會再有變化了，他已經是成年人。不過得承認他暗藏著某種魅力，林瑤今天就說了他不少好話，她打心眼里喜歡在這位新上司手下工作。

呂小言憑借五次的戀愛經歷，讓她對男女之事像獵犬一樣靈敏，嗅一嗅就知道這個男人有沒有打這個女人的主意，他們雙方有沒有感情或者相愛，有沒有結合的可能。但也就僅止于此，愛情這東西說白了就是感覺，看不見摸不著，誰又能為誰打包票呢。那個有心把林瑤留在身邊，第一天就如此待她，多多少少有點好感，換成自己是男人也會有那個意思。可林瑤是不會選個矮子做男友的，這沒指望的事，會不會挑起男人本能的征服欲望，并為之耍點什么小手段，呂小言很是擔心。

其實呂小言一點不了解她打聽了一天的這個男人。與人相處追求的是不失本色、和諧共生、令人神往的一種藝術境界。林瑤被他視為尚未打磨的玉石，他怎么能無視她的感受，肆意消磨她呢，他要讓她更具有品質，更加璀璨奪目。從這個角度看，林瑤遇上他算是遇上了貴人了。呂小言的擔心多余不說，還是防礙。女人的視野往往較男人要狹窄，自認為閱歷豐富的女人更是囿于成見。如果擔心的實質轉變為林瑤也愛上了這個人就不可同日而語。足見眼下的擔憂是可笑的。

林瑤在家也沒消停，她竟翻箱倒柜找起衣服來。倒要看看是自己搭配的問題還是衣服買得有問題。在為數不多的幾件里，她得出一個結論，之前自己走的是成熟穩重路線，衣服稍顯保守。上次買衣服是半年前吧！要是外調助理，工資加補助會比之前收入多出將近一千塊，這些錢除了補貼家里外，可以為自己買件不錯的衣服了。

哈，哈，林瑤拿著舊裙子對著鏡子擺起造型，突然感到有雙眼睛透過鏡子在看自己。哦，那雙熾熱的眼神，為什么自己還記得，奇怪。林瑤趕緊熄了燈上床睡覺。

明天又會是怎樣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