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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猜明年有大災

楊家二小姐楊淑夏沒有跟著楊家一起去西鄉縣,而是留在府城和李貞一起上學。

總兵大人的親妹和表妹帶頭去女校上學,表姐在西鄉縣女校教書,這都是非常好的示范,許多真心投誠的士紳家庭都把女子送到學校去,好表達自己的誠意。

但畢竟不多。

這日,李貞和楊淑夏結伴由女傭和總兵府的侍衛送去上學,剛出總兵府的大門,卻遇見楊驚春過來。

“姐姐!”兩個小女孩同聲叫道。

楊驚春笑著朝兩人招手,等走近了問:“近幾日在學校可有聽先生的話?可有認真完成先生布置的課業?”

“姐姐放心,我和淑夏姐姐成績都很好,晚上回去小哥還會單獨請先生給我們補課呢!”李貞完全沒有因為補課而產生的倦怠和疲憊。

楊淑夏就不同了,她胯著張小臉向自家姐姐訴苦道:“學校里的先生要布置課業,回家了表哥請的先生還要布置一道,寫不完,根本寫不完!”

楊驚春對自家妹妹說道:“你要向三妹學習,她怎么能完成這些課業呢?”

楊淑夏撅起小嘴,悶悶不樂道:“不管哪個先生都夸三妹聰明伶俐學習好,我哪里比得過她?”

楊驚春正要夸獎李貞,卻見李貞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大姐,我聽小哥說你在談戀愛?”

談戀愛這個說法是李弘私下里對李貞說的,不屬于這個時代。

楊驚春羞怒著拍了一下李貞的小腦袋瓜,嗔道:“小孩子胡說八道什么?”

李貞捂著頭委屈道:“這是小哥說的,不是我說的。”

楊驚春也覺得自己剛剛心急之下下手有些重了,拉著李貞的手輕聲問道:“姐姐剛剛太著急了,有沒有打疼你?”

“不疼!”

楊淑夏這時問道:“可是姐姐今天怎么來了,是專門來看我們的嗎?”

李貞搶答:“我知道,小哥說汪大哥馬上就要走了,姐姐肯定是來給自己的戀愛對象送行的。”

楊驚春這回結結實實朝她小腦袋瓜上來了一記腦瓜崩。

“哎喲,疼!”

會試在二月,汪夢錫沒停留多久就動身去北京趕考,隨行的有大同社的兩名同僚和十幾名護衛。

為了保證安全,眾人從漢中坐船出發先到湖廣,再走陸路往北。

兩名大同社的社員同行,也是為了一路搜集情報。

等一行人坐船到了漢江長江交匯處,汪夢錫看著江岸的農作物長勢和沿江居民的面貌,對身邊的同僚感嘆道:“看來這湖廣地界也沒比陜西好到哪里去啊。”

一路上,他們也不知道路過多少鈔關,哪怕船上只有幾人用來吃的糧食,也被鈔關吏員勒索交稅。

汪夢錫覺得,這皇帝是不是窮瘋了?滿地都是崇禎派出來收稅的太監。

崇禎重用宦官比天啟更甚!

兩名大同社員與汪夢錫的感受相同,其中一人道:“是啊,官府的苛捐雜稅太重了,都說湖廣熟天下足,可這是建立在小農一年到頭吃不飽飯的基礎上的,現在各地都是過來收稅的太監,百姓的日子只怕是更難了。”

另一人嘆道:“只可惜師長一直反對即刻和皇帝撕破臉皮,不然兵鋒早就指向四川和湖廣,這些小農也不必再遭罪下去。”

三人又是一陣感嘆,大同社里的許多成員都認為李弘的擴張戰略有些保守。

大同軍所向披靡,不明白師長在擔心些什么。

李弘在擔心旱災。

今年小規模的旱災因為水利設施建設沒有造成那么大的影響,讓李弘覺得有些不真實,不像是他印象里明末陜西餓殍千里的場景。

即便是從了解到的陜北情況來看,也沒有到人人起義的地步,鬧起義的只是少數州縣,大多也還是當地官吏不做人逼反的。

李弘這總不真實的感覺原因是,全國性的大旱是從崇禎十年開始的,而全陜大旱從崇禎四年開始。

整個陜西崇禎四年全年大旱,年末大雪,接著五年又是大旱,崇禎六年全陜蝗災。

接連打擊下來,往往是一戶人家只剩下一個人了,這一個人卻要交一戶的稅,一里(明代基層行政單位)只剩一戶了,這一戶就要負擔一里的稅。

相比起來,崇禎元年開始的陜北旱災簡直是小打小鬧,起碼到崇禎三年冬天挨一挨日子還能過。

崇禎三年臘月,總兵府。

臨近過年,大同社的大小官吏們也要放假了,李弘將兩院七司的一把手都叫到總兵府安排新一年的工作。

“漢江水位又降了,咱們得防著些,明年主要工作還是集中在水利建設上,尤其是鳳縣等本身就缺水的縣鎮,一定要做好抗旱救災的準備!”

“農兵改為五日一練,接下來需要打仗的時候以正兵為主農兵為輔,讓農兵都回到田里去,把生產工作抓好。”

“洵陽、興安兩地分田工作差不多已經結束了,齊天王在當地對生產活動的破壞有點嚴重,咱們不要只從其他縣鎮撥糧食過去,咱們也可以從練巡撫那邊要點過來,他不是老說要感謝咱們嗎?湖廣那邊糧食可是多多的,這么好的機會別放過了。”

“兵事院別著急,先把剩下的匪剿著,北邊的事情咱不摻和。等生產活動穩定下來了,接下來咱們往南,爭取明年底之前把保寧府拿下來。”

“……”

李弘做出一系列工作部署。

主要是恢復生產和抗旱,先把基礎打好,再談繼續向外擴張的事情,現在練兵都是其次了。

“咚咚咚——”從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李弘知道是趙登回來了,喊道:“進來!”

“呼——外邊可真冷啊。”趙登從南江縣回來,脫下身上的大氅對李弘匯報,“朝廷派太監下來查鹽,川鹽被狠狠整治了一番,但我聽說太監也沒收到幾個鹽稅,反倒是把各路私鹽販子擠得沒活路了,那些私鹽販子現在都想讓咱們出兵呢。”

李弘用木棍在火盆里扒拉了兩下,好讓炭火燃得稍微旺些,說道:“要咱們出兵?為什么?”

趙登一邊烤火一邊說:“鹽商趁太監過來查稅的機會借勢打壓私鹽,這群鹽梟銷路被擠壓,現在已經等不及了,他們已經串聯了數百人,想要找個時日殺官造反!”

“這不行吧?”劉不訥擔憂道,“要是他們不成事,那咱們的鹽路就斷了一條,雖然咱們自己開了幾口鹽井,可根本不夠啊!可如果他們成事,真鬧起來了咱們還是吃不上鹽。”

李弘示意他稍安,說道:“大冬天的,估計他們開春之后才會動身,咱們等過完年到春分這段時間抓點緊,多派宣傳司人手到南江,在當地組織建立農會,先把田分了,把主動權拿到自己手里。”

程小樓說:“恐怕有些困難,且不說大巴山阻隔,就是咱們真的宣傳到位了,沒有武裝支持恐怕當地農會也受不了官府和士紳的聯合打壓,再者一來,山里還有許多土匪沒有剿清,這也是個隱患。”

趙登在一旁補充道:“是,我每次來回都能遇上幾撥山匪,都不能打,但是跟蒼蠅似的很煩人。”

在汪夢錫去北京的路上,路過梁應澤老家時直接派人去梁應澤家里,一頓哄騙之后,汪夢錫把護衛自己的士卒分了一隊送他們去漢中。

到漢中之后,梁應澤的老妻十分懵逼,怎么自個老伴還活著?

家人都接過來了,已經徹底放下思想包袱的梁應澤也投靠了李弘。

此時他作為李弘的秘書建議道:“南江縣僅治所南江鎮有一小塊平原,其余全是山,恐怕還是不能照在漢中的路子去辦,不如先把這群鹽梟的情緒安撫下來,日后再做打算,咱們安心經營利州那邊。”

李弘搖搖頭,說道:“就是因為山多,所以當地百姓日子苦,才更希望有人能救他們于水火,米倉道一線和嘉陵江沿岸都是咱們必須把控在手里的,咱們不能放任入川的道路上出現其他別的反賊。”

梁應澤聽到李弘身份自認還是反賊心里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畢竟他愿意投靠主要是因為李弘現在有官身,不再是反賊。

不過他對李弘的看法也沒什么意見。

整個保寧府都是川陜鎖鑰,金牛道和米倉道都要從保寧府境內經過。

金牛道的重要性自不必說,而且李弘已經提前拿下了利州衛,直逼金牛道的咽喉劍閣。

而在東邊,自漢中南下經米倉山穿越大巴山脈,經南江、巴中抵達閬中時雖然這條道路難行,但在進入閬中后卻可以利用匯流的嘉陵江、白水江、西水河等諸多水系,加上平原地形迅速向重慶或者成都推進。

所以,拿下南江的重要性絲毫不亞于拿下劍閣。

而且,閬中連接著陜西和四川的交界,向來易守難攻,以閬中地區的城防建設來看,如果兩軍對峙于此,占據閬中的城池對于攻守雙方來說都相當重要。

閬中縣的城池就是后世保寧府的府治所在,早在戰國時期,巴國就曾在此地建都。

保寧府城三面環水,一面靠山,如果從南面向保寧府城進攻,即便有數倍于敵的兵力優勢也難以展開。

并且,以從南往北的視角來看,江對面的阡陌之間遍是良田,即便想采取長期的圍困也難以成功。但是,如果從北方占據保寧,進攻南方則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

南明永歷六年,要不是劉文秀在保寧之戰被吳三桂打得丟城失地,永歷朝說不得還有反撲的機會。

現在李弘已經拿下了利州,只要南江縣也拿下,屆時兩路出擊,整個保寧府唾手可得。

“可是……”吳志滿這時候舉手發言了,“師長上個月才讓糧行準備了許多糧食以備明年可能的災荒,再往南江那邊發展,咱們的錢糧恐怕不夠。”

相比于各個主戰派,掌管錢糧的吳志滿一直反對快速擴張,因為他明白以如今的錢糧情況,根本應付不了大規模征伐。

自從占領整個漢中府之后,李弘就從每個縣都抽了一千人出來當兵,其中八百是半脫產的農兵,兩百是全脫產的正兵。

現在整個漢中府有八千農兵和兩千正兵。

而利州衛原本的那些衛所兵也都利用了起來,農會組織給衛所兵分田之后這群苦哈哈重新參軍打仗的意愿很高。

為了備戰,李弘適當在利州衛多征了一千兵員,利州的正兵和農兵一共有兩千人。

如今李弘麾下有總共一萬兩千人的部隊,其中兩千四百人還是不事生產的兵。

之前在漢中府都是用農兵打仗,接下來要跨府甚至跨省作戰,再用農兵給相對較低的待遇就太不地道了。

軍餉、官俸、賑災糧、債券的利息,這幾樣固定的支出讓吳志滿愁得頭發嘩嘩地掉。

不過好在,債券利息不是眼下要考慮的事情。

要想不繼續掉頭發,除非加稅。

但是小農們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好日子,家奴出身的吳志滿是不愿意提出加稅這種建議的,他更想讓李弘對地主豪紳們狠一點,多從地主的兜里刮點錢糧出來。

“能否再發一批債券?”卓翱已經嘗到了債券的甜頭,就是把未來的錢借到今天來花,那既然如此何不多朝更遠的未來借點?

“不行,絕對不行!”吳志滿堅決反對。

在他看來,債券的利息雖然不高,但這也是實打實要花出去的錢,現在每花一文錢他都心疼不已。

卓翱也煩了,說道:“干什么你都說缺錢,什么時候能不缺錢?”

還不等吳志滿言語回擊,李弘說道:“吳掌司的擔憂不無道理,而且萬一明年真的有大災,整個陜西乃至湖廣、四川的糧價肯定要漲,咱們接下來還得跟糧商們談談,防止他們坐地起價。”

眾人不解,終于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問題:“師長,您老說有大災有大災,您是從哪里知道的?”

李弘笑了笑,答道:“猜的。”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無語,但是也不好反駁。

畢竟陜北已經連著遭災好幾年了,漢中今年也來了一場春旱,李弘天天說可能有旱災,他們現在心里也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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