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亞空間就如同望向深淵，想要理解瘋狂就要將自己置身于瘋狂。當你鉆研亞空間的知識時，這是最糟的，因為它會在你的背后窺視，竊笑。”——卡塔.霍里斯，導航員貴族使者

亞空間航行比萊特門特想象中還要成功或者平靜，計時器和沉思者幾次關閉，降低倉內的光明，這樣的行為無時無刻在告訴他，他們在這個不知何處的混亂之地過了幾天，他用印泥在自己的王座旁釘上了用于記錄天次的牛皮紙，每過一天就將上面的一個格子劃去。

六個格子，每一個都代表著按照24小時的標準泰拉時間來計算，又過去了一天，而他們馬上就要達到一周的亞空間航行時間了，同時領航員的盡職盡責和全體軍官對于波爾德羅了若指掌讓他感覺到虛空或……無聊？

這是個危險的想法，他下意識否定了自己的思緒，在距離毀滅力量最接近的地方，僅僅是揣測這樣的想法都可能讓數千人無辜的死去，而這樣的情況會讓他最寶貴的財富，即人力被無端端的損失。

他只能抬起頭看著船外那淡藍色的蓋勒立場，它像子宮似的包裹著他們，讓他們蜷縮在波爾德羅號這個金屬胎盤中，安全，溫暖的度過這個宇宙最危險的區域。

這樣的感覺讓萊特門特感覺自己回到了斯卡迪中被自己父親庇佑的日子，這讓他不爽，壓抑，同時感覺到窒息，看著那藍色的光幕，他在隱隱約約中聽到了自己父親的聲音，像平時那般督促他學習，并慈祥的說出幾個污穢不堪的詞匯。

他馬上把目光從那里收回來，他繼承了他家族一概的強大意志力，但是縱然如此他也感覺到頭皮發麻，當他擦去額頭的汗水，低下頭看著自己記錄日期的牛皮紙，卻看到了一個詭異的不規則符號。

而他馬上撕下那玩意，拔出自己的武器彈匣，供能用的精工電池中所帶有的源力在連接口亂穿，他用那些熱量抵住牛皮紙的一角，很快這單薄的東西就開始發出焦褐味，然后不受控的燃燒起來。

他把那污穢的東西扔在甲板上，牛皮紙的一面被熱量燒的完全碳化，而燃燒中，這個怪異的符號依然發出了滋滋的嘶吼或電子設備混亂的電磁聲。

而那些噪音對于其他軍官仿佛并不存在，燃燒牛皮紙這樣的事情對于位高權重的戰艦領主來說也是想燒多少可以燒多少，無人但敢去問，唯一會對于這件事表達奇怪的人，亨利.凱勒姆，他的遠方表親也正在自己的房間休息，而非在艦橋。

不過萊特門特堅信這是什么情況的開端，他馬上開口。“音陣總管，以我的名義向蓋勒立場家族問話，我要求他們進行緊急檢查，然后同時向各區域艦上家族警告，警惕毀滅力量的污染！”

站在他身邊，全身上下都是植入物的金屬人點頭，他沒有頭發，皮膚慘白，看起來幾乎是個人造物，管道和柵格器擺滿他的軀體，但是他依然盡職盡責的回答。“是，我的大人。”

而他不需要通訊器，也不需要復雜的管理臺，只要調度著那些鏈接他脊椎的植入物就能感覺到整個戰艦內部的各種情況，他向數千米外的另一個人，大概是控制蓋勒立場的艦上家族族長復述著萊特門特的話語，然后他轉向領主。

“大人，蓋勒立場目前情況良好，他們在接到您的命令后又進行了幾次排查，并且加大了一部分源力輸入，為最后一段時間的旅行做好了準備。”

而音陣大師也又看出萊特門特對于這樣不痛不癢的報告有不滿，他又提出。“大人，雖然我的智慧遠不及您，但我依然斗膽提出一件事，在剛剛您向我要求查詢立場家族情況時，在三號貨棧發生了小規模暴亂，大約264位底層船員可能是因為物資分配不足開始進行對于執法人員的攻擊。”

“他們沒有武器槍械，按照船舶內部的優先級不應該通知您，但如果您……”

此刻曾經服役于斯卡迪第四步兵團的老總管打斷了他的話語。“夠了，大師，這件事已經由那個區域的執法軍官前去了，用電棍和防爆盾就足夠把他們解決了！不需要讓我們的領主動心思。”

萊特門特卻說。“不，總管，我對于音陣總管的看法饒有興趣，讓他繼續說。”他確定自己剛剛目睹了一個預兆，如果這一切不是他的胡思亂想的話，而空氣中此刻還有那燃燒的牛皮紙留下的碳味。

老總管只是輕輕的鞠躬，單手護住自己的胸口，規規矩矩的退出艦橋王座前，只留下音陣總管在這里服侍他們的領主，這位大師慢慢的低下頭，誠懇的說。

“您同意我的粗劣想法，讓我受寵若驚，那么接下來我會把您的個人音陣設備接入正在進行突擊任務的執法者軍官的音陣系統中。”

萊特門特接下來聽到自己腰間掛著的通訊器發出呲呲聲，然后一個陌生的中年男聲出現。“致敬偉大的斯卡迪之主，波爾德羅號戰艦領主，我們的主人，萊特門特.斯卡迪大人！”

“這里是北四層甲板，第三貨棧防務指揮官，容許我代表全體第四層甲板軍官和士兵再次感謝您的督戰，愿帝皇的光芒常在！”

萊特門特回答。“夠了，我已經知曉你們的忠誠，和我匯報目前情況。”

接下來軍官對于那里的情況進行描述，第四甲板第三貨棧是儲存下層水手的地方，這里被兩個較大的船舶家族控制，同時也是整個波爾德羅號上最窮苦，最下賤的地方，按照軍官的形容大概是。

這里雖然一塵不染，但是也空空蕩蕩，只有灰暗的光和狹隘的走廊，高高低低的鏤空金屬道路，和低著頭就能看到腳下如深淵那般漆黑的艦船的底層甲板，長年累月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不少人變得瞳孔擴大，身高變矮，皮膚慘白。

因為這里只有少量的流明球或惡劣的循環空氣，并且接近蓋勒立場室，作為能源的等離子體發出的輻射也加劇了這里下層水手的變異，使他們部分人甚至有了不正常的肢體和奇怪的鱗片皮膚，類似山羊的眼球或凸起的五官。

軍官他述說這里的情況時，在這里忍不住的停下，刻意問了萊特門特大人愿不愿意讓他說的污穢變異詞匯污染大人的耳朵。

對于帝國來說這樣的東西不算人類，只是奴隸，道具，和格洛克斯獸，帝國常見的食用動物是一個級別，甚至在價格上，格洛克斯味美肉多，能比得上數個勤勤懇懇的變異人奴隸，何況這里的下層船員這輩子都必須在波爾德羅中服役，以補償他們被容許居住在其中的恩情。

軍官一邊介紹一邊向前，他們這只隊伍由10人一組的懲戒者小組組成，總共有3個小組，分別負責壓制火力，防御攻擊和擊昏目標。

他們以自己的責任分成前后的隊伍，有充足的火力和防爆用的甲殼甲，其存在就相當于巢都世界的法務部，雖然比起履行帝皇和帝國的怒火，他們的責任只有為戰艦領主提供更加安全的環境這一條，同時手上的人命也絕對不算少。

萊特門特的督戰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激勵，隊伍前進的很快，大部分下層水手僅僅是看到他們就馬上縮成一團，不過為了防止被突然襲擊，他們依然會用電棍把那些放棄抵抗的水手電到失去行動力才向前。

在這個狹隘漆黑的金屬世界中做這樣的工作，無時無刻都是危險的，僅僅一柄自制的自動槍，在這樣的地方都是極度危險的武器，雖然管控很嚴格，但總會有漏網之魚。

他們一路來到被舉報為暴亂點的貨棧，這里被重重的金屬閥門關著，四通八達的小路可以通去任何地方，作為船舶內部最廉價的勞動力，他們有著與生俱來就類似于機仆的身份，即整個船舶內任何部門的勞力。

雖然很多家族情愿自己用扳手弄緊螺絲也不愿意讓這群下賤東西目睹他們的家族儀式和維護過程，但物資依然需要他們運輸，這讓這群下層水手有了得天獨厚的交通條件，相對而言讓他們得到武器和離開四層甲板處也是被嚴格拒絕的。

這群人從來不知道上層甲板有多么寬闊和明亮，也不知道各家族的高層品嘗到的食物多么甘甜可口，當軍官在技工的幫助下打開閥門。

當他們看清楚這個灰暗的空間內，那大量密密麻麻到讓人感覺到密集恐懼癥都會犯的小型倉鋪滿了這個貨棧的四面墻壁。

每一個小型的空洞都擺放著衣服和簡單的布料作為床和被褥，還有那一個人不到3平米的居住空間，跟大量雜亂的生活垃圾，和讓人忍不住捂著鼻子的味道。

執法人員見過不怪的走入這個垃圾堆，只是平時繁雜吵鬧的地方現在卻極度的安靜，那些變種人只是低著頭睡覺，或者安靜的坐在角落。

接下來軍官要求士兵打開臨時照明棒，在紅色的煙霧帶著光芒照亮這里的空間時，軍官的聲音卻馬上磕磕絆絆起來。

“大……人……天吶，這是什么東西！”他看著這里的畫面，同時盡職的說。“帝皇啊！開火！開火！他們都是忤逆帝皇的畜生，該死的！”

接下來伐木槍的彈殼落地聲，咆哮，嘶吼，滋滋的溶解聲和讓人膽戰心驚的慘叫出現，在片刻后，通訊斷裂，萊特門特.斯卡迪一臉慘痛的看著音陣大師。“發生什么了?”他問。

音陣大師依靠自己豐富的經驗判斷。“我想可能是一次變異，群體變異，相比正常的人類，下層艦員更加容易受到亞空間影響，那些變種人有基因上的缺陷，毀滅力量可以很輕松的打入刻印，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大人。”

他輕輕的鞠躬，表達自己的忠誠。“我已經通知了帝國海軍，艦上的正規軍很快就會前去進行壓制，這并不會太困難。”

萊特門特卻說。“那里距離蓋勒立場很近，我以斯卡迪之主的名義要求加固立場家族區域的防御力，然后，我希望船舶全體軍官都注意這件事，我想這次并不是簡單的異端問題或者常見的亞空間旅行產生的變異。”

“音陣大師，幫我問下技術賢者和引擎先知我們還有多久可以到達洛安德所在地的恒星系?”

音陣大師在原地稍微的呆滯一會，然后回答。“大概標準泰拉時間的三小時后。”

萊特門特依然心神不寧，他要求音陣大師再次檢查一遍核心部門，而他也意識到這個船舶最容易被影響的人是誰，他開口說。“領航員的情況怎么樣？”

音陣大師這次停了很久，然后搖頭。“大人，沒有回復……”

萊特門特馬上站起，離開王座，然后向老總管開口。“把亨利凱勒姆叫來，同時安排一組忠嗣風暴兵，幾顆熱熔炸彈，我們去領航員圣所……”

然后他雷厲風行的走出艦橋，而不得不說，萊特門特不正常的敏感是聰明的，在亞空間航行中最不應該掉以輕心，就算路途風平浪靜。

在半個小時后，總管帶著人來到圣所前，這間搭載著領航員家族成員的地方是整個戰艦的核心，那種生有第三只眼的變種人和帝國下賤的變種人不同，他們具有普遍的靈能天賦，可以看破亞空間航行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洪流。

如果沒有領航員家族存在，人類帝國最大的亞空間跳躍距離不會超過6光年左右，可以說，沒有領航員就沒有帝國，而此刻，在如同關押這位重要人物似的圣所前，技工無奈的搖頭。

“大人，沉思者被廢碼入侵了，無法開門！”

萊特門特不好的感覺到了極限，他清楚領航員也是一種變種人，那么他有沒有可能和下層的那些人一樣……雖然他們經過了抵抗亞空間波動的訓練也具有靈能，但現在的情況讓他心神不寧。

他拿起熱熔炸彈，按照帝國衛隊教的那般安裝在大門四個角，然后看向其他人。“亨利.凱勒姆，各位帝國士兵，我進行爆破后，如果門后有任何的怪異，馬上就開槍來進行火力壓制！”

其他人點頭，回答。“是，大人！”

他也鼓起勇氣，默念著帝皇的名，按下按鈕，劇烈的熱熔光芒出現，厚重的復合精金門也被溶解出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