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顆門牙男人邊走邊看著展示的機械臂，在看到墻壁上的玻璃展示柜里一枚枚陳列的義眼時，露出賊溜的目光。

他舔了舔下唇：“這一柜子里的眼珠子一定很貴吧。”

季寧雙手背在背后，刀已經握在手里，看向男人視線的方向，報了幾個數字，又轉頭看向男人，語氣淡漠：“怎么？老板，你要買嗎？”

“呵呵，不買，不買。我就是問問。”男人笑得略顯猥瑣。

“這樣啊。我看您也看了挺久的了，沒有中意的嗎？”季寧轉了轉手中的刀，不經意地說道。

“我看這個手臂挺不錯的，你剛剛說這是什么材質來著的？”

“碳纖維。”

“對對對，碳纖維。這個要多少錢？”男人搓了搓掌心，佝僂著背，回頭看向季寧。

“六萬六。”

“就不能便宜點？”

“不好意思，我不是老板，我也沒法做主降價。”

“好吧，好吧。”男人說完點開手環看了一眼，“哎呀”一聲驚呼，惹得季寧再次向他側目。

“哎呀，錢不太夠，我去打個電話問我朋友借點。”說著，男人走到店門口外很遠，對著手環嘰里呱啦地說著些什么。

手環能自動開啟雜音屏蔽功能，季寧能聽到的聲音都是都機器處理過的，像電報聲一樣滴滴滴的，毫無規律，聽不出來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余光留意著那男人，把原本拿出來給男人展示的那些義體一一收拾好，放在被小艾操控的自動推車上，送回倉庫里。

過了一會，男人舔著下唇，再次走進店內，撓著耳后笑嘻嘻道：“我朋友說他馬上就到，不如你先給我試試，合不合適。”

季寧冷漠地瞟了一眼：“不行。那是展示款，等你付了錢，會給你量尺寸找合適的。”

“那行吧，我朋友很快就來了，你等等。”

男人口中的朋友的確很快就來了，不過不是來幫他付錢的，而是來幫他搶劫的。

一個蒙著黑色面罩的家伙沖了進來，大喊一句“搶劫”，還沒來得及從腰間拔出槍，就被季寧踢中膝蓋，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倒在地。

缺了顆門牙的男人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那黑色面罩的朋友武器都被季寧沒收，被店內的安保機器人電暈捆了起來。

而他自己也自身難保，被季寧用刀抵住他的脖子。

刀尖用力下刺，血珠緩緩流下。

季寧冷笑一聲：“你朋友是來幫你付錢的？”

那缺了顆門牙的男人頓時汗流浹背，扯著嘴角笑了笑：“小姑娘，你這是干嘛呢？”

季寧踢了腳地上被捆起來的蒙面人，皮笑肉不笑：“這就是你的朋友？”

“呵呵，這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一定有誤會。”那男人張著嘴，急忙解釋

“誤會？我不覺得有什么誤會。”季寧語氣兇狠，刀貼緊皮肉，一道細口被劃開，“你真是來買東西的？要買就趕緊付錢，不買就立馬滾蛋！”

男人身體連帶著聲音一起顫抖：“好、好，我立馬就滾，立馬就滾。”

季寧把刀從他脖子上移開，這人立馬連滾帶爬地沖出診所，連被捆起來昏迷的兄弟也顧不上。

沒過幾分鐘，這人雙腿打顫再次走到診所門口，小聲對著站在前臺的季寧說：“我，我來接我兄弟走。”

季寧這回沒再為難他，讓機器人把這昏迷的家伙扔出店內，男人立刻拽起地上昏迷的兄弟，拖著他往外走去。

季寧看著遠去的背影，舒了口氣，用水沖洗掉刀上的血跡，收起刀繼續工作。

正當這時，小艾突然向她搭話：“寧小姐，根據我的掃描結果，那個被打暈的人身上應該裝著超夢錄制設備。”

“超夢錄制？”季寧停下手中的活，猛地抬頭。

超夢，這是賽博時代最流行的娛樂方式之一。

觀看者可以在超夢中完整體驗記錄者經歷的的一切，包括內在感情，感官刺激，思想與記憶和肌肉拉伸感。在超夢中，可以成為任何人，體驗不同的生活。

因此也有營運而生的超夢公司專門雇傭演員來拍攝影片。但正經大公司出品的東西難免要符合聯邦政府的法律，有一定的刺激性但不會太強。

所以就有了黑超夢。

罕見的性癖、暴力、施受虐性幻想，甚至死亡都是黑超夢最常見的主題。

季寧很快反應過來，剛才那兩人恐怕是錄制黑超夢的。

殺人搶劫自然能給觀看者帶來別樣的刺激，像那兩個窮鬼小混混，如果這超夢錄制成功了，恐怕能大賺一筆。

她有些后怕，但又慶幸于自己的實力暫時高于那兩人。

“23區很多像他們這樣錄制黑超夢的小混混？”季寧問道。

“是的，寧小姐。大多數幫派有自己營生的手段，經營不下去了還可以搶。這種連流浪者都算上的小混混想活下去只能做非法的買賣，比如販賣藥品、倒賣黑超夢。”

“這樣啊。”季寧嘆了口氣。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個什么地方，但當危險出現在身邊時，她竟然后知后覺才發現危險比她想得更加恐怖。

沒一會，手術室的燈變綠，門也被打開，帕克和剛換上義眼的客人走了出來。

帕克照舊給客人叮囑幾句注意事項，讓季寧給他開了單子，便把他送走。

客人走了，季寧才開口和帕克說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帕克聽得眉頭緊鎖，摸著下巴青色的胡茬罵道：“這群人真是腦子壞了！”

“這幫子錄制黑超夢的家伙心腸都是黑的，沒一個好東西！”帕克憤怒地罵著，“連我這里也敢來搶了，真是瘋了！”

聽帕克這意思，他這診所應該在23區是小有名氣的，不然他也不會被氣成這樣。

季寧給他杯子里倒上熱茶，遞到他手邊，帕克接過道了聲謝，喝了幾口，面色才緩和一些。

他又想起什么，叮囑季寧，讓她和那搞黑超夢的家伙遠一點，否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用帕克說，季寧也會主動遠離那些人。

自己現在是什么處境，她還是很清楚的。

麻煩的人和事，她能不招惹就盡量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