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寧本以為這打架就直接打個照面就開始了，沒想到上野永太和對面的老大還相隔很遠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廢話。

內容大概就是按照約定，誰贏了這地方歸誰，不許耍賴，不然死定了。

季寧屬實是沒想到這群幫派的家伙居然還有君子協議，比她見過的莫西干頭殺人狂講道理多了。

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她第一次見到的幫派就是那種殺人狂，自然先入為主對所有幫派印象都不太好。

兩邊首領說完話，密密麻麻的子彈就不講情面地射了過來。

季寧及時躲到集裝箱后隱藏身形，她抱著槍蹲在角落里。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設好像并沒有那么有用，雙手還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但是她不殺人，依然能聽見子彈洞穿身體的聲音，依舊能看見滿地的鮮血和尸體。

“我不殺他們，他們就不會死了嗎？”

如果不殺人，她又為什么要在這里？

殺！必須得殺！

殺得越多，才能拿更多錢！

她深呼吸，快速眨了眨眼，所有動作都被放慢，眼前是無數個重疊的殘影。

季寧輕易從中分辨出哪個是有用的，對準那個方向，扣下扳機。

“嘭”的一聲，金色的子彈在空中飛速旋轉，擊碎敵人頭盔上的護目鏡。

還不等敵人反應過來，連續的幾發子彈精準擊中破裂的縫隙處，“咔擦”護目鏡徹底碎裂，最后一枚子彈也穿透了他的腦子。

季寧看向遠處那個被她爆頭的尸體，心中的困獸像是被徹底釋放了出來，困住她、折磨她的迷惘通通消失了。

靈魂像是進入了另一種境界，憤怒和煩惱跟著子彈一起被發射出去，所有屬于人類的情感都離她而去。

她不再猶豫，換彈上膛，抄起霰彈槍，對準敵人就是一頓火力十足的突突突。

很多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殺人也是。

季寧感覺自己越來越適應這份工作，她的身體自動調整準心，眼睛盯上哪個目標，就是一梭子的子彈灌入。

火花四濺，鮮血滿地。

空曠的廢舊倉庫里一時間被子彈砰砰砰連發的聲響填滿，季寧神情冷漠，一腳踩爛尚未死透的尸體腦袋。

她快速眨眼，大片的殘影來回晃動。眼睛似乎能比之前看到更多，腦子也有些微微發燙的感覺。

她迎著槍林彈雨，端著槍向前沖鋒，每一顆子彈都精準避開她的身體。

季寧行走在一片血肉橫飛和慘叫連連中，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是工作。

敵方的首領見情況不妙連忙叫人開車逃跑。

季寧對著車子飛速駛離的方向射了幾槍，雖然沒有命中，但是車子開得歪歪扭扭，像是方向盤失控了一樣，車內的人顯然被嚇得不輕。

突然肩膀被拍了拍，季寧抱著槍轉身，槍口自動對準那人。

上野永太舉起雙手，笑了起來，扭曲的傷口在臉上蠕動起來，看上去相當詭異。他笑著說道：“是我，是我。”

季寧放下槍，上野永太收回手，語氣親近了不少：“還有幾個麻煩的家伙要收拾，你接嗎？”

“幾個？”

“唔，多著呢，反正今天是肯定打不完的。我給你開這么多。”說完，上野永太報了個數。

季寧自從讓自己接受這也是工作的一種之后，她心里也沒那么排斥了。上野永太開得價不低，季寧沒有拒絕的理由。

“行。”

季寧注意到站在上野永太身側兩位保護他的幫派成員手指搭在扳機上，很是緊張的模樣。

她嗤笑一聲，回頭往人群中走去。

稍作休整，一大幫就風風火火地往下一個打架地點沖了。

季寧打開車窗目送上野永太坐的那輛車朝其他方向遠去，看樣子他應該是先回去了。

她收回視線，換上彈匣，把槍抱在胸前。

副駕駛座的男人轉過頭問她原本是哪個區的。

季寧瞥了他一眼：“怎么？”

“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我曾經在其他區都呆過一段時間，沒準我們之前見過。”

有人起了個頭，車內的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紛紛湊上來搭話，問她原本是哪個區的，接過哪些任務。

車廂內一時間熱鬧起來了，季寧自然是懶得理他們。

她又不是真的是職業打手，瞎說穿幫了怎么辦，語氣不耐煩地說了句“無可奉告。”

車內頓時恢復一片死寂，季寧感覺世界都安靜了。

下一個地點在戶外街頭，這回是連招呼也不打了，還在車上就開始火拼。

車輛在顛簸中狂暴地顫動，方向盤被狠狠一扭，車輛急速地偏離道路，然后又突然向另一側轉向。

坐在駕駛座位上的伙計也不再選擇自動駕駛，緊緊握住方向盤，采取了極端的駕駛技巧。

車頂的天窗在顛簸中被打開，刺骨的寒風和路上的塵土涌入車廂。

突然，副駕駛座位遞來一個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的火箭筒。坐在季寧身邊的男人接過后，上半身探出天窗外對準敵人發射。

“嘭”的一聲巨響，季寧隔著車窗就看見一輛被炸碎玻璃的車內正在不斷往外冒濃煙，而他們身后還有四五輛追趕的車。

“*他媽的，真是沒完沒了了！”除了開車的伙計，另外兩人也打開車窗，抱著槍頭探出車外，對著追趕的車輪射擊，子彈的射擊聲在車廂內回響。

季寧也及時摁下車窗，快速眨眼，子彈如雨般飛濺而出，敵人和他們的車輛在瞬間被子彈洞穿，化為火花和殘骸。

一整個下午就在這樣奔波著、忙前忙后的打斗中過去，時間也快到4點了。

季寧解決完手里這一批家伙后，跟車里的幾個人道別，也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下車了。

她打開手環，聯系上野永太，讓他結一下今天的帳。

上野永太果然像帕克說得那樣出手相當大方，還額外多給了1000聯邦幣，他說這是下次繼續合作的錢。

季寧走在熙攘的人流中，街道上車水馬龍，路邊的招牌已經開始閃爍霓虹光，眼前的景物熟悉而陌生。

她查看自己賬上的錢，看到已經漲到五位數的金額，臉上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季寧對著賬上的金額給自己洗腦：“我只是選擇了大多數人都會做的事。今天不殺人，以后也會殺人的，這就是這里的生存之道。我什么也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