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龍嘯云失魂落魄的離開后，陰影之中的李尋歡也緩步走了出來，看著龍嘯云離開的方向，久久未言。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秦墨饒有興致地問道。
李尋歡到來的時候，僅是比龍嘯云晚了一刻，不管是該聽的還是不該聽的，都已經被李尋歡聽了去。
“小云告訴我的。”
李尋歡坐到了秦墨的小亭的橫欄上，拔下腰間的酒囊后，喝著酒道。
對于此時的李尋歡而言，知道這樣的消息，無疑是對于他過往的一切否定，對于他情義的一種嘲笑。
“果然親爹還是比不過后爹嗎？”
秦墨笑著道。
“兄弟，你不該說這種話。”
李尋歡也沒有心力去怪罪秦墨的胡言亂語，此時的李尋歡心緒已亂，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任何事。
“如果你想要追回林詩音，龍小云還是得喊你一聲爹的。”
“為了不讓龍小云恨你，我可以出手殺了龍嘯云。”
“這時候是不是感覺我這個兄弟交得非常值？”
目視著遲暮的李尋歡，秦墨依舊是毫無顧忌地玩笑道。
李尋歡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憂郁愁苦的氣息，就像是陳年的佳釀，初時不懂這酒里的韻，到了遍體鱗傷的時候，就慢慢有了領悟。
毫無疑問，這就是李尋歡的魅力。
無論是喜歡或是討厭李尋歡的人，都會被李尋歡的魅力所感染。
恐怕這也是李尋歡人到中年，卻依舊能吸引無數少女的原因吧。
比如說后來的驚鴻仙子楊艷，又或是孫小紅這樣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
李尋歡搖頭道。
這恐怕是這幾天李尋歡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了。
當心中的信仰崩塌之后，誰還能知道要怎么去做。
尤其是李尋歡這種一生都以情義為先的人，心中的情義失去之后，就會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空虛感。
“既然不知道，那就喝酒吧。”
“喝醉后雖然不能解決事情，至少還能一時忘卻所有的煩惱。”
“如果，，，”
李尋歡欲言又止。
如果他能和秦墨一樣果決，或許他這一生就會有著不同。
可是李尋歡也知道，他學不來秦墨的果決和霸道。
倘若是秦墨，龍嘯云敢說喜歡林詩音一句，早就被他當初捶死了。
或許等不到龍嘯云說喜歡林詩音，林詩音早就是秦墨的人了。
回應勇敢的方式就是比對方更加勇敢。
“還真怕從你的嘴里聽到如果這個詞。”
“世上是沒有如果的，就算是我也失去過許多東西，但是我家的素問比我勇敢，我自然不能比我家的素問差了不是。”
“看不出來。”
李尋歡審視了秦墨一眼，認真道了一句。
“我只看到你橫行無忌，勇敢已經不能來形容你了。”
“好吧，能開玩笑就證明你沒什么事了。”
秦墨聳肩回道。
反正他的確是橫行無忌，倒也沒有什么好辯駁的。
“龍嘯云必須死，龍嘯云死后，該怎么去做，我可不會給你任何幫助。”
“至于娶不娶林詩音，我就更不會說什么了，我可是連一文錢的禮金都不想付。”
秦墨看了看李尋歡手里的酒囊，玩笑道。
或許是察覺到了秦墨的目光，李尋歡徑直將手里的酒囊扔在秦墨的手上。
將酒囊握在手中后，秦墨絲毫不介意上面有可能存在的口水，毫不猶豫地灌了一大口。
陳年的竹葉青酒，李尋歡最愛的一種酒。
同時也是李尋歡的傷心酒。
咳著血也戒不了的酒。
“果然是香！”
秦墨滿足道。
這并不是單純的一場酒，而是一種滿心成就的酒。
如果秦墨有系統的話，肯定會跳出一道提示音，和李尋歡喝酒成就達成。
“或許有朝一日，我也能喝兄弟你的酒。”
酒囊中的酒被秦墨毫不客氣地喝了干凈，倒懸的酒囊連一滴酒都流不出來。
重新給酒囊灌了小半的酒水后，秦墨重新將酒囊扔回李尋歡的手中。
李尋歡說的酒，也不是秦墨葫蘆里的酒，而是秦墨真正愿意請他的酒。
“這事怕是懸了。”
秦墨搖頭回道。
離開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李尋歡想喝自己的酒，這完全就是白日做夢。
“不著急，我的時間不算太長，也不會太短。”
李尋歡灌了一口酒道。
“等你死不了的時候再說吧。”
秦墨空許了扁素問一個百年的約定，肯定不會再應李尋歡的約定。
他只是一個過客，做完自己想做也愿意做的事后，他拍拍屁股就走了，哪里會輕許約定。
“兄弟，你認為人生應該是什么樣的？”
“嗯，我覺得以我這樣的年紀，和你這種大叔應該聊不來這種話題。”
秦墨搖手拒絕。
“不過我認為人生應該是無悔的。”
“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千載名？”
“想要做的事情及時去做，無論世人如何毀我謗我，我只求無悔于心。”
“好，大哥不如兄弟這般豪情萬丈。”
李尋歡大笑著認同道：“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千載名？”
“以青蓮居士的一詩入酒，這酒比任何時候都要香醇！”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家素問給調的酒，本來就比你喝的酒香醇？你這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對于秦墨的吐槽絲毫沒有在意，李尋歡自顧著給自己灌酒，似乎像是初遇秦墨時一樣，不喝完對方的酒，決不罷休。
在李尋歡重新遞來酒囊時，秦墨白了一眼，不知從何處翻出一只酒杯，然后倒下了一杯人間何世。
興許對于此時的李尋歡而言，他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好夢吧。
“表哥！”
在李尋歡迷迷糊糊之際，耳畔忽然響起了林詩音的柔情軟語。
就像是當初那個少女一般，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流露著綿綿情意。
“表妹。”
桃花林中，林詩音牽上李尋歡僵硬的手，拉著李尋歡跑向了片片桃花紛飛漫舞的無邊畫卷之中。
“表哥，你什么時候娶我？”
從來都是含蓄溫柔的林詩音目視著李尋歡的眼眸，大膽地問道。
李尋歡似乎從林詩音大膽的眼眸之中，看到其中潛藏的一抹含羞。
“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