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穿便服的縣令正在后宅與一副錦衣打扮的艾舉人,正吃了午宴。此時,縣令揮了揮手,讓旁邊的陪酒的人都出來了。
“大人,學生,這點意思不成敬意。隨后這艾舉人略有些心疼地從荷包里掏出一錠白銀,然后用紅包包裹著送上?!?
“艾舉人,你這是何意?”
“老夫也是讀過圣賢之書的人,怎么拿這些黃白之物侮辱我等,萬不可如此?!?
“大人,這就是一點學生家里的土特產。沒有別的意思?!?
這晏縣令搖頭晃腦笑了笑就是不收。
艾舉人心里暗罵一聲,又從荷包里掏出一錠,兩錠都用紅布包裹,放在酒桌之上。
這個時候晏縣令才眉開眼笑地說道:
”員外有所不知,這陜西自從出了個“徐青天”,本官真的就是寢食難安,徹夜難眠?,F在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了?!?
“現在不要說,民不聊生,而是官不聊生!這大明朝沒有咱們這數萬知縣,皇帝如何治理這萬里江山呢?!?
“這徐閣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就是對那些泥腿子再好,那泥腿子能給你升官,能給你發財嗎?“晏縣令吃了口酒悻悻地說道。
艾舉人也趕緊應和著。
“京官,現在如今也增加俸祿了,可咱們地方官員呢,也沒有個影子?!?
“哎,這崇禎朝,還不如天啟朝,“這晏子賓說著說著,突然大感失言,隨后趕緊喝了一杯酒來緩解尷尬氣氛。
艾舉人也趕緊舉杯敬酒應和著,他家的糧店,之前就被查封過一次。
總理農政衙門曾經在邸報上通報陜西全省共有三十家糧店囤積居奇,低買高賣。其中有一家就是這艾舉人家的。
只見艾舉人也是一臉憤恨地說道:“這徐閣部,仗著自己是內閣大臣,有著尚方寶劍,簡直是胡作非為。
他自己開倉放糧倒罷,為什么不許我們低買高賣。實在太過分了?!?
不過大人,我聽說,這陜西境內不少官員都要彈劾這徐閣臣,這徐光啟是不是馬上要下臺了。
“哼哼,放心會有人治他的?!标套淤e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個時候,晏子賓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便有些困惑地問道:“員外,這李鴻基一個小小的驛卒,為何汝要對此特別在意,晏子賓說的時候看了一眼酒桌上放的,紅布蓋在的那兩錠物事。
這時候艾舉人,直接憤恨地說道,“”這個該死的李洪基,大膽刁民,欠錢不還不說,還多次辱我,把我的管家也打了?!?
“上次不是我躲的快,估計學生就要命喪毒手了?!?
實際上,這艾家與李家本就有世仇,到艾舉人這一代,很多人基本都忘了,現在他更多的是看中了李洪基家的還剩下幾十畝地了。
他一直覬覦,不得其法,后來終于讓他想了法子,讓李洪基一家欠下了高利貸。
隨著利滾利,李家終于還不起了,于是他借機想要贖買這熟地,可是給的價錢實在太低了,李家拒絕。
艾舉人還想強買強賣,結果李洪基一怒之下,把人給打,這才讓人記恨上了。
臨走時,艾舉人向艾縣令拱了拱手。
“學生這點忙就多謝大人了?!?
李鴻基進入縣衙,只見映入眼簾的是朱漆大門,大門前緊接儀門,這儀門可不是隨便給人開的,專為上奉來人時才能把中門打開,縣令也要親到宅門見禮。
儀門下兩側設兩小門,東為生門,西為死門,一般情況下,是供囚犯專用的。李洪基就從儀門下小門生死進來。
穿過甬道,看到中間甬道上有戒石碑,正面書“公生明”三字,背面書“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縣衙大堂東側為吏、戶、禮科房,西側為兵、刑、工科房,是中央政權六部的縮影。
李鴻基被胥吏帶到衙門大堂,此時衙門里,縣令并沒有高座在這里。
隨后從縣衙大堂屏風一側出來一個穿著襕衫的吏目書辦,對著李鴻基說道,老爺今天身體不適,你的案子明天開堂審理。
“來人,把此人先關到一號牢子里?!崩铠櫥€想說些什么,便直接帶到牢子里了。
牢房里,潮濕陰暗,李洪基一言不發。只有微弱的燭光透過牢房門縫照在他那陰沉的臉上。一夜無話。
第二天,巳時(上午9點-10點)李洪基被帶到衙門大堂,縣令晏子賓穿著七品文官補服,端坐在大堂之上,頭上高掛,明鏡高懸的牌匾。
一聲驚堂木響起,升堂!
衙門內的兩列的壯班頓時拿著水火棍杵著地面,大喊威武!
“傳令苦主前來,苦主何方人士?姓甚名誰?大聲道來?!标炭h令大聲說道。
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著直綴,戴著八瓜小帽,來到大堂直接跪叩道:“小人名叫艾小民,現居米脂縣城,老街胡同艾府,是艾員外的管家?!?
“有狀子沒有?”晏縣令喝道。
有的,隨后衙役便把艾小民的狀子遞給縣令,晏縣令裝模作樣看了一會兒,其實這個案子他早已爛熟于心。
事實上這種小案子一般是到不了縣令手里的。一般是里甲三老,德高望重之人來協助發揮司法力量。
隨后,喝道,“帶人犯!”李鴻基此時被帶上大堂。
這個時候,李鴻基又按照縣令的要求,自報家門。
晏縣令隨后便問道,為什么打人,欠了多少錢。
隨后又傳喚證人出來。這群證人,李鴻基不認識,但也知道應該都是艾舉人家的仆人。
李洪基原本以為自己只是欠上了艾舉人的利錢,怎么聽著越聽越不對勁兒。正要說些什么,晏縣令直接喝令,聒噪,直接就要夾棍來夾。
只見五大三粗的李鴻基,被眾人用繩索捆綁著,夾棍頓時上了,一片慘叫過后,李鴻基十指鮮血淋漓,不忍直視。
旁邊的艾小民,跟晏縣令交換了下眼神。
隨后縣令便直接宣判,直接以李鴻基以故意傷人坐罪,艾小民愿意和解,最后讓其戴械枷而游于市。另賠付艾小民百兩湯藥費。
當李鴻基被人抬出來,戴械枷在縣城游市的時候,李過看到,頓時目欲炸裂,手指緊握發白。
他甚至想借著胸中那股邪氣,把這猶如鬼獄的人間,殺個血流成河。
最后還是冷靜下來,必須先設法營救李鴻基。
經人打聽了,李過趕緊回去跟自己母親商量,把李鴻基和自己家的田地全部賣了,換了兩百兩銀子,趕緊朝衙門前后打點,設法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