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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呂布戰賽仁貴

此聲雄渾,頃刻穿過山谷,遞到那兩漢子耳邊。不待那兩人發怒,各自麾下兒郎便跳將出來,持刀質問:“兀那鳥人,怎敢胡言!我等今日看寨主廝殺,不愿劫你。你卻自入死路,說這等胡話,今日我等必將你剁作肉泥,包了餡兒下酒!”

林沖架馬而出,屹立巖上哈哈大笑,只說道:“是與不是,比試一番就能得知。”

“只怕,二位不敢比試。”

那兩人年輕氣盛,偏偏有正在氣頭,怎耐得住這等激將。穿紅那人當即飛馬襲來,停在三丈外,血氣上涌充紅了臉,張口就罵:“爺爺我走南闖北,敗得十三名師方成這條戟法,你這廝又懂些甚么,卻來作踐爺爺!”

白衣那人亦是拍馬趕來,這會兒他倆倒是惺惺相惜,對上眼來。互相看了一下也罵道:“便來比試,且看看你這鳥人有甚么本事!”

說罷便拍馬來戰,畫戟向上直刺,雙手齊握右臂微曲,一戟插將進來,雷霆般便至林沖胸口。

林沖也不惱,只手腕翻轉,當的一聲,穩穩架住畫戟,含笑說到:“且慢,我所說比試,是為你倆攻我一人!”

聲音傳出,眾人盡皆錯愕,唯原梁山眾人老神在在端坐看戲。

洪教頭忙問一旁阮小七,目露震驚:“林......林教頭當真能敵?我見那倆人雖武藝尋常,但到底有幾分本事。”

阮小七回道:“無妨,大哥單人即可破陣,你且安心觀看便是。”

說話間三人已交上手來,那白衣回身抽戟,同紅衣的一左一右齊齊刺來,勢若奔雷。

林沖見了只是搖頭,提槍去擋,手里蛇矛仿若游龍,點在右側畫戟命門,止住勢頭左手只將槍往懷內一手收,后桿攜著萬鈞重力側擊白衣畫戟。

三匹馬走馬燈似的轉,其間兵刃紛飛,只打三四合,林沖賣個破綻引紅衣來攻,那人果然上當,挑戟來平鉤蛇矛。林沖身形向后一仰,蛇矛突出砸中畫戟小枝,只往側里一拽。那畫戟登時脫手飛出,手上力道承受不住,紅袍漢子也自馬上跌落

白衣那人頓時驚愕,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急去救助。還未等他提戟來隔,頭上厲風乍起,一桿蛇矛從上砸將下來,穩穩停在喉前。

矛頭寒光瘆人,簡要灌喉而出。

眾山賊見此,連忙跑來,舉著兵刃坐視要砍,梁山一方雖僅三十多騎,卻也持刃向前兩兩相峙。

“莫要動手!”那白袍漢子大喝,林沖蛇矛也兀自收回。

“這位好漢,當真武藝高強,郭盛佩服。”郭盛說罷便拋下畫戟單膝跪倒。

那紅袍漢子也自地上站起,喝住自家部曲快步跑來林沖跟前跪倒:“呂方學藝不精,令好漢恥笑,敢問好漢姓名,請指導一二小人武藝。”

林沖哈哈大笑說道:“二位快起,林某不過仗著年長,這才勝了二位。”

旁邊阮小七見林沖不報姓名,按耐不住快嘴說道:“我大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叫豹子頭林沖的便是!”

呂方、郭盛聽后大驚,連忙拜倒在地:“小人不知禮數,坐進觀天,沒料到竟沖撞英雄,還請教頭恕罪。”

林沖下馬扶起兩人,笑呵呵道:“不過江湖朋友謬贊,擔得微末名頭。不知二位兄弟姓甚名誰,何故在此相斗?”

呂方與郭盛對視一眼,便緩緩道出自家來歷:“小人喚做呂方,潭州人氏,因好呂布,學了戟法扮作溫侯模樣,被人稱作小溫侯。前些年來山東販藥,不查被財主騙了本錢,只得暫住這對影山”

“而那邊穿白衣的,叫做郭盛,西川嘉陵人,人都稱做賽仁貴。因販賣水銀,黃河里遭風翻了船,回鄉不得,聽我占住山頭,便來要比試戟法奪山。連連戰了十數日,不分勝敗。不期今日得遇二公,天與之幸。”

說罷呂方邀請眾人上山,殺牛宰馬筵會。林沖卻是推脫:“今日確有要事,唯恐耽擱了行程,這酒暫且欠下,待我返程再同二位相聚。”

呂方、郭盛到底年輕,仰慕英雄名號,又聽得這般推脫,心中大感抑郁,脫口而出:“林教頭莫非欺我倆無名,不愿吃酒?教頭這隊人馬,既非貨商,又無官命,有甚么急事!”

林沖見他倆性子上來,只得解釋了卞祥之事,言自己要趕去信德劫法場。

呂方、郭盛自幼好游俠之事,又以溫侯、薛仁貴自喻。此時聽得此事,哪還耐得住,一轉抑郁,跳將起來興奮道:“這等俠義之事,我等愿隨哥哥聽用。聽聞哥哥在梁山立一寨子,我愿追隨哥哥!”

林沖自無不可,這對影山橫在漳水北側,距龍崗縣不過兩日路程。一縣鄉兵不過三百,又是尋常時候,縣中不會防備,若真能賺的這二人兵馬,此去還劫甚么法場?直接沖入縣衙搶人!

呂方、郭盛本是強盜,望林沖名號欣喜。當即上山,令人取下糧草輜重,山寨屋舍防火燒了,領兵并入林沖隊伍。

這火燒得驚險萬分,眾山賊不懂隔離帶,點火就燒。差些將自己一同困在山間,掀起無邊大火。林沖胡須都燎去一半,黑著臉親自示范挖隔離帶,這才安全燒去山寨。

林沖計點人數,統合各自部眾,所得現今共二百四十三人。郭盛、呂方人馬仍由各自帶領,林沖率眾人往龍崗縣行去,當夜就在路邊下營。

夜里林沖叫來呂方、郭盛同阮小七三人,與他們細細分說扎營技巧,以及士卒操練之法。

林沖行軍打仗雖也是紙上談兵,但操練卻頗有些心得,說到妙處常席地而坐,隨手作畫,將后世《練兵紀校》所傳心得一一道來。眾人窮苦出身,哪聽得這般知識,當下死命記到腦中,對林沖愈發敬重。

林沖亦是借此講解,好讓自己回憶腦中知識同實戰結合,溫故而知新,又能令手下頭領稍稍知兵,何樂而不為呢?

第二日一早,眾人便拔營出發,行了十多里,前面一個塘騎來報,說沙河縣僅在十里開外,再探再報,得知那把門衛兵三五缺漏,懶洋洋臥在墻邊,只看錢來不看人。

林沖便及喝令眾人停進,將二百來號人分作四波,批次進城。伐木造車以輜重貨物扮作行商,混入城去。

林沖先領梁山十多人先行,呂方、郭盛隨后,最末留阮小七領梁山三十人斷后以防不備,商議后林沖便領人前去。

到了城關,弓下腰,懷揣著手,胡茬上故意沾些粉餅碎末,從褲襠掏出細碎銀子遞給衛兵道:“我等是陽谷所來行商,半道遭劫匪失了路引,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大哥通融則個。”

那衛兵嫌棄接過銀子,掂量兩下甚為滿意,便揮手放行。突然從城角翻落下一人,指著林沖口中爆喝道:“且慢!左右于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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