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覺得自己被看穿了,陽滋公主卻很不服氣,她說道:“汝既覺得我是六國余孽,何不去狀告我?你知不知曉,知情不報,也是會觸犯秦律的。”
趙延:“非是不想,而是沒有證據,沒有證據的狀告便是誣告,而誣告者,罪同被誣之罪。”
陽滋公主奇怪道:“你還讀過秦律?”
趙延理所應當的說道:“學習識文斷字不為通讀秦律,還能為什么?難道去讀那些腐儒之學嗎?”
說著,趙延還專門留意了陽滋公主的表情。
見她是一臉的驕傲,而非不屑,趙延便基本確定了她的身份。
正覺得趙延的覺悟不錯,陽滋公主就注意到了趙延的眼神。
“……讓你知道我是誰了。”她沮喪說道。
趙延否認道:“我不知道。”
“那你聽好了!”陽滋公主冷笑,說道:“我便是……”
趙延直接用手捂住了耳朵,搖頭道:“乃公不聽!”
陽滋公主:……
她三兩步跑到趙延的身邊,拉扯著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大喊道:“我乃太醫令夏無且之外孫!”
趙延聽到了,雙手放了下來,疑惑道:“不是公主嗎?”
陽滋公主:“不是公主你就敢聽了?”
趙延拱手行禮道:“既然是太醫令的外孫女,延,有禮了。”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可能是錯了,但陽滋公主卻又笑道:“誰言太醫令夏無且的外孫女就不能是公主了?我是大秦陽滋!嬴陰嫚!”
趙延:……
我現在再來堵耳朵,是不是晚了點?
他是真不想知道這女子的身份啊,大秦公主,這太尊貴了。
關鍵她還不是坐在馬車里,隨侍在始皇帝身邊的,而是混在了民夫之中。
如此,她的安危就不能完全保證!
而一旦她出現意外的話……所有知曉她身份的知情者,就都他媽是嫌疑人!
趙延不知道是不是跟劉邦學的,反正現如今的他很會避險。
但凡是會讓自己處于險境之事,趙延都想有多遠躲多遠……
泗水撈鼎不算,因為那事,他其實是有一定把握的,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危險可控。
而眼前這人是大秦陽滋公主這事……就屬于是徹底不可控的危險!
看到那個“榮祿”木牌時,其實趙延就有所猜測了。
后世出土過一個墳墓,其中埋有兩人以及非常豐厚的陪葬品,專家們判斷,這座墳墓的主人是始皇帝的一雙兒女。
——公子榮祿和公主陽滋!
最讓趙延記憶猶新的是,陽滋公主的骨頭是碎裂成了無數截的,而且還不是死后碎裂的……
趙延是真想知道,這秦二世胡亥到底跟陽滋公主什么仇什么怨啊,為何要用最為歹毒狠辣的方式親手處死他的阿姊?
趙延吃了“只知一二,卻不知其詳”的虧啊,他又如何能夠想得到,這陽滋公主居然是始皇帝與夏無且的女兒所生了?
夏無且的女兒……不會是夏玉房吧?
就是那個阿房宮的阿房。
阿房女不只是傳言么,而且,傳言中所說的,可是阿房女很早就殉情了啊,沒提到過她和始皇帝有女兒啊。
趙延只能說,傳言害人!
只聽得此女是夏無且的外孫女,趙延便放下了戒備,結果不成想……她他媽還是大秦公主啊!
趙延瞥了她一眼,好像突然知道為什么秦二世胡亥要那般殘忍的殺害她了……
老子想知道你身份的時候,你他媽不說!
老子不想知道了,你又非要說!
是不是有毛病啊!!
趙延都無語了,他就知道,被此人纏上沒好事!
“你已經知曉了我的真實身份,可知道該怎么做了?”陽滋公主一臉得逞,笑嘻嘻的問道。
趙延當場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如果陽滋公主還不放心,害怕他用寫字的方式泄露她身份的話,趙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雙手也一并砍下來。
但他,終究是沒有那般的狠辣,只能裝傻道:“你說甚?剛剛我耳鳴了,什么都沒聽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陽滋公主:“呸!無賴!我只不過是聽從了外祖公的吩咐,想要照顧你一二,你這人怎如此的不識好歹?”
趙延:“如此便多謝公主了。”
嗯,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你是同意了我的提議?”陽滋公主欣喜問道。
趙延:“什么提議?我從未聽到過什么提議。”
陽滋公主還想說些什么,卻只聽得趙延大喊一聲:“哎哎,作甚呢?不是讓汝等練習寫字,怎打起來了?”
聽到了趙延的叫聲,正安安靜靜蹲在地上寫字的壯和勇等人都轉頭望向了他。
打起來了?哪里就打起來了啊,兄你在說甚啊。
還是信反應最快,他看到了趙延身邊的陽滋公主,瞬間心領神會,隨后他砰的一拳,打在了壯的鼻梁上。
鼻血橫流的壯:???
陽滋公主:???
趙延抓住機會,上前拉著壯和勇等人便跑。
見陽滋公主沒有追上來,趙延才又用花絮給壯塞住鼻子止血。
壯:“……我這是,又救了兄等一命?”
看著他耿直的表情以及紅腫的鼻梁,趙延安慰道:“必須給你記一功,厚賞!”
“勇、信,把你們保管的我的錢財都拿出來,交給壯!”趙延吩咐勇和信等人道。
趙延如今共得錢財五十二枚秦半兩,始皇帝賞他的一金,給了夏無且和蒙毅各一枚半兩,又給了壯和勇他們共六枚半兩。
剩四十,再加上三日后的撈鼎所得,總共五十二枚秦半兩!
壯看著那么多銅錢被交到了自己的懷里,都顧不得鼻梁上的疼痛了,他吃驚問道:“這都是兄賞我的?”
趙延:“對,賞給你替我保管的,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壯:……
勇和信等人都忍不住的低聲笑了起來,趙延伸手在信的身上一陣扒拉,扒拉出那唯一的一枚半兩,趙延拋給了壯,“這枚賞你!”
壯原本還有點不開心,但聞言卻瞬間眉開眼笑。
信:“……兄,那是我的錢啊,而且,我就那么一枚。”
他本是刑徒,即便撈鼎三日之后也沒有賞錢。
趙延:“打了人不用賠啊?充公了!”
信哼哧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半個字,最后也只能蹲在了輜重車的旁邊,一個人生悶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