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這一拳打的很用力,壯疼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他一臉凄慘的問道:“兄,你這是作甚啊?”
趙延用花絮塞住了壯的鼻子,給他止血,然后握著他的手說道:“壯,你救了我們的性命啊!”
壯:“啊?”
信想了想,在一旁說道:“此人藏頭露尾不肯顯露真名,兄恐其不是好人?”
勇亦附和道:“兄教我等識文斷字,旁人都不好奇,唯獨他好奇,他肯定通文字。”
“通文字者卻來做民夫,看來他,果非好人!”壯亦說道。
這年頭,能夠識文斷字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可以在一縣之中擁有不錯的聲望,再稍微學習點秦律的話,那都能做吏了。
信又說道:“倘若他真非好人,觸犯了秦律,那旁人看到我們與他言談甚歡……兄是恐我等受連累?”
壯和勇等人聞言,皆是忍不住的倒吸冷氣。
人心之惡,怎可到如此地步啊!
“多虧了兄機智,才讓我等與他公然為敵,如此,便是他事發,也牽連不到我等頭上了。”信又說道。
“是兄救了我等啊。”
“果然還是要跟著兄,才可保無憂!”
勇等其他人紛紛說道,他們看向趙延的眼神更加崇敬了。
兄跟他們就是不一樣,能識文斷字、懂計謀智略,還有方術傍身。
若無兄在,他們可能真會著了那“小胸弟”的道。
壯亦對趙延的機智欽佩不已,但他還是問道:“可兄既然要與他公然為敵,明明可以打他的,為何要打我啊?”
趙延還未作答,信就學著趙延的樣子,一個暴栗砸在了壯的腦門上,“廢話!你沒看到他與我等說話的時候,有數人都凝神戒備,隨時都在保護他嗎?”
壯:“所以嘞?”
“所以,真打起來我們打不過。”趙延坦坦蕩蕩的說道。
他對于信是比較意外的,與壯和勇等人不同,此子居然有腦子,能跟上自己的思維,是個可造之材啊。
壯:“……那兄怎不打勇和信啊。”
勇笑道:“因為汝離兄最近啊,兄這是信任你,才毫無顧忌的啊。”
壯聞言,嘿嘿的傻笑了起來,“嘿嘿,我離兄近,是怕兄被他們傷到,兄信任我也是應該的啊。”
趙延看著他這傻樣,都忍不住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出手太狠了,把他腦子給打壞了。
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出手輕一點!
看著落荒而逃的趙延等人,陽滋公主愣了半晌之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見自己笑的有些娘,她又趕忙咳嗽了兩聲,止住了笑意。
“公主……”有奴仆上前關切。
陽滋公主笑道:“我們被人當做是六國余孽了呢。”
“公主何必非要與他們接觸了?偷偷隨陛下出巡,公主的安危最是要緊。”那奴仆說道。
陽滋公主:“不跟他接觸,還不知道他是這么有意思的人了。”
奴仆:“……公主意欲何為?”
陽滋公主:“公子的驗是不是被你給偷了?”
奴仆:“……奴只是想讓主人安心出行,不被識破女兒身。”
陽滋公主伸手道:“拿來我用。”
奴仆把一個木牌送到了她的手上,木牌的正面用小篆寫了倆字:榮祿。
……
東巡隊伍回程的速度很快,不出半個月便渡過了淮水,并向著衡山郡進發了。
夏無且偶爾會派人來尋趙延,讓他旁觀祭祀。
始皇帝逢山遇水都會祭祀,除肩負著樹碑刻石之責的李斯之外,整個東巡隊伍,就屬奉常寺最為忙碌。
奉常乃九卿之首,祭祀才是天大的事情。
這不僅僅是在禱告上天、祈求風調雨順,更是天子正統性的體現。
自古以來,便唯有天子才有資格祭天!
太醫最首要的任務便是參與祭祀,其次才是治病救人,趙延覺得這般有些本末倒置,直到親眼見證了幾次祭祀。
在太樂們的音樂演奏下,太醫是要當眾起舞的。
這有些羞恥,卻代表了這個時代的人們最樸實無華的愿望——平安喜色,無病無災,天下太平,瘟疫遠離!
趙延不知道這祭祀到底有沒有作用,但卻是很樂意融入其中。
他已經在練習太醫們的舞蹈了,夏無且還派人給他送來了不少竹牘,任其觀看,都是些大秦的醫書。
看過之后,趙延越發覺得大秦的醫術差勁了……
練習舞蹈的時候,趙延感覺到其中融入了不少鳥獸的動作,但只是最簡單的動作,根本不成體系。
可這卻是讓他想到了神醫華佗的五禽戲!
趙延一直都以為五禽戲是華佗創造的,可眼下看來,華夏民族古代的各種偉大成就,其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經歷了一個十分漫長的演化過程。
就比如造紙術,大秦早已有了紙的概念,但紙卻代表的是一種絲紗。
那后來的紙是怎么來的呢?蔡倫憑空造出來的?
非也非也,趙延很清楚的記得,歷史書上面的蔡侯造紙寫的是蔡倫改進了造紙術!
是改進,而非發明創造。
事實上,在如今的大秦,已經有造紙的雛形在了,趙延在沛縣的時候見過人繅絲,繅絲過后的石臺上,便會出現紙漿,再經過晾曬之后,會形成一種很薄很脆,也很不結實的紙張。
造紙術,在后世的趙延看來,也許很簡單,不過就是植物纖維搗碎蒸煮,然后漂白定型成紙。
可于古人而言,這簡簡單單的造紙術卻需要數百年的時間去演化,才能最終成行。
造紙術如是,五禽戲也如是。
不管是蔡侯造紙還是華佗創編五禽戲,那都借助了前人無數的經驗。
“五禽戲都怎么練的來著?”前世的趙延在網上看到過五禽戲,還跟著學了那么一招半式,但這玩意時間一長,就差不多忘干凈了。
趙延一邊學習著太醫們的舞蹈,一邊回憶五禽戲。
初為太醫,總要做出點貢獻才行,這五禽戲便是趙延打算獻給夏無且、獻給大秦的一份小小禮物。
見趙延只有一個人,而壯與勇等人都蹲在遠處練習寫字,陽滋公主又忍不住的靠近,點評道:“汝這舞蹈,因何不倫不類?”
趙延不想搭理她,她卻是朝著趙延扔出了一塊牌子。
趙延伸手接過,看著上面的“榮祿”二字,笑道:“汝非榮祿,若還是不肯透露真名,就不要再來打擾我了吧?”
陽滋公主聞言,很是不悅的撇了撇嘴,此子過于聰明,恐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女兒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