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夏和尹天放略作詢問，得知此人是長風鏢局副總鏢頭，“開碑手”袁文達。

他們本要從洪州押運三萬兩白銀到嘉興通寶錢莊總號，途徑此處，被水匪劫道，他自己也被重傷，下手之人，正是費子謙！

楚襄夏道：“你們是幾時遇伏的，還記得嗎？”

袁文達道：“大概……未時初……出發前看過日晷……”

“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了……”

楚襄夏想了想，又問道：“鏢師走鏢都應該研究過路線吧，下手的是誰有沒有猜測？上游還是下游？如果是上游，那就還有可能追回來，如果是下游，他們順流而下，只怕早就不見蹤影，你就只能報官了。”

“你、你們愿意幫忙……咳咳咳……”

袁文達激動之下牽動傷勢，痛苦地咳了起來。

尹天放嘆了口氣：“說起來，這事跟我也有些關系，既然碰上了，斷沒有袖手旁觀之理。費子謙，我早就想會會他了，你盡管說！”

袁文達掃向周圍死難的兄弟，胸中滿是傷痛怒火，他開始回憶那些人的裝扮、口音。

“應該是駐扎在上游龍灣水寨的水匪。”

袁文達握緊了拳頭：“除了費子謙，還有個刀疤臉用九環刀的漢子，有些像這一代風傳的水匪頭子‘翻江蜃’柴占魁！”

“這就好辦了。”

尹天放站起身道：“你先在這稍候，我馬上發信號讓丐幫弟子過來支援。”

“兩位千萬小心！”

袁文達忙道：“那個費子謙毒功深厚，翻江蜃也還有兩個結拜兄弟、三百多水賊，非同小可啊！”

楚襄夏溫言道：“你在這歇息吧，幫我看下馬車，等我回來給你們接手腳。”

話音落下，他人已化作黑影順江而上，消失不見。

尹天放喊了一聲等等我，一腳重踏，也沖了出去。

接手腳？

斷肢再生？！

袁文達張大了嘴巴，滿心震撼：“神醫啊……”

……

楚襄夏有樂府絕頂輕功《七韻踏音行》，尹天放有通幽境深厚功力，身輕體健，二人以最快速度順流而上，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找到了那三艘大型鳥船。

站在岸邊，都能聽到船上傳來的“歡聲笑語”。

“兄弟們，從今以后，咱們就是十二連環塢的人了！跟著大當家，吃香喝辣！”

“好！！”

“不愧是七舵主，稍微出手就為咱們帶來三萬兩白銀，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多錢！”

“那毒功真是厲害，只對了一掌，那個鏢頭就吐血了，聽說還是有點名氣的人，叫什么‘開碑手’，居然這么不堪一擊！”

“七舵主把持池州第七分舵，穩如泰山，連上門清剿的官軍都給坑殺了，對付一個鏢頭還不是手拿把攥？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不是說還有什么金麟衛……”

“他們有個球兒用！長江多大？他們有幾個會水的？正面對不過，還不會躲嗎？”

“就是！他們忙著給皇帝老兒搜刮天材地寶，十二連環塢躲得起，他們耗不起，怕什么！”

“哈哈哈，剛才咱們沖出水的時候，那幫鏢師都要嚇死了，就這點本事也好意思壓箱保鏢，我看鏢師的錢也挺好賺！咱們為什么不把他們都殺了？”

“七舵主說，就是要留幾個活口，宣揚咱們的威名，好讓附近的山賊水匪望風來投。”

“高瞻遠矚，佩服佩服，來，喝！”

一眾水匪興高采烈地推杯換盞。

尹天放瞇起了眼睛，掌中真氣澎湃，隱隱發出龍吟聲，就要出手！

“慢。”

楚襄夏抬手阻止，眼中閃爍藍光：“費子謙、翻江蜃好像不在船上，這些人里先天的都少見，最強的先天五層……你這么下去，他們跳水四散奔逃，難免有漏網之魚，交給我吧。”

楚襄夏拿出了【赤玉簫】，湊到嘴邊。

尹天放恍然大悟，論群攻，天下武學無有出音波功之右者。

棋劍樂府又以音波功著稱于世。

這幫人要倒霉了！

尹天放饒有興趣抱胸觀看。

楚襄夏暗運功法，深吸一口氣，剎那間，他全身功力爆發，浩然正氣注入赤玉簫。

赤玉簫微微透出鮮亮的紅光，仿佛流淌著鮮血！

【赤玉簫】，中原十大名簫之一，據說是太華仙人蕭史之物，當然，這只是后人攀附，但赤玉簫確實非凡，主體是取自四品靈竹【血竹】，可流導真氣，尋常吹奏，音色優美動聽，若以之施展音波功，則殺力卓絕，事半功倍！

簫音乍起！

音波鼓蕩，方圓百丈所有人、獸隨之一震！

他們的耳邊仿佛響起了嘩啦啦的潮聲。

三艘鳥船上的水賊，功力低微，心境不堅，幾乎一瞬間就被奪了心神，沉入幻境！

喝酒的忘記了舉杯，搖櫓的也停下了動作，一時之間，船艙里寂靜若死，只聞簫音。

所有人精神恍惚，仿佛來到一片海岸，眼望著層層的潮水朝岸邊涌來。

先是細細的水流，然后是湍急的海浪，再然后，突然間水聲大作，海天倒懸，驚天狂濤卷起無邊大潮，洶涌壓來！

《碧海狂濤曲》！

船上所有人心神隨之而動。

丹田真氣受音波牽引，開始如那狂濤巨浪一般，瘋狂沖擊他們自己的奇經八脈！

那些水賊目光茫然，神色癡迷，一邊沉醉于美妙的簫聲，一邊運轉功法攻擊自己。

這幅場景怪誕恐怖到了極點！

隨著曲子漸進高峰，他們的自殘也來到了最猛烈的時候！

一個個被自己的真氣沖擊的經脈破裂、走火入魔、臟腑受損、口吐鮮血，猶然不知，臉上還掛著癡迷的笑。

“嘶？！”

尹天放倒吸一口氣，早沒了看戲的心情，震驚地望著淡然吹奏的楚襄夏！

這就是音波功嗎？

這簡直是屠殺啊！

他聽過楚襄夏吹奏的《十面埋伏》，但那時沒用全力，為的也不是傷人，而是“修心養性”，所以只有蕩氣回腸，不見絲毫威脅。

但此時此刻，當楚襄夏真正施展音波功時，他算見識到了什么叫“攝人心魄”、“殺人不見血”！

眨眼之間，經脈俱斷、五臟俱裂、功力全失……

不等一曲吹完，那三條船上的數百水賊已經全成了廢人！

【擊敗邪道人士，獲得正義值15，兌換積分15。】

【擊敗邪道人士，獲得正義值12，兌換積分12。】

【擊敗邪道人士，獲得正義值14，兌換積分14。】

……

這些人境界不高，但是人多。

楚襄夏看著不斷刷新的面板提示，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這時，那些人才從樂曲的意境中掙脫出來，然后就看到了口吐鮮血的一眾兄弟，感受到了殘破的身體和隨之而來的劇烈疼痛。

眾人踉蹌著驚恐倒地，船艙中立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啊啊啊！我的內力……噗！”

“到底是誰！誰敢傷我……”

“音波功……”

楚襄夏收起【赤玉簫】，施展輕功飄然落于船上。

眾水賊嚇了一跳，等注意到他手中拿著的簫，想起剛剛的簫聲，更是嚇得肝膽俱裂。

一個個倒臥在船艙里，雙腿踢動著向后退，神色驚恐，如遇蛇蝎：“你、你要干什么？！”

“剛才不還笑話那群鏢師膽小，怎么自己怕成這樣？”

楚襄夏長身玉立，站在船首，看著人群中那兩個先天五層的頭目，猜測這兩個可能就是翻江蜃的兄弟了：“問你們一件事，費子謙和翻江蜃，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