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三秒鐘，很快被人接起。

手機傳出細微的電流聲，對方似乎人聲嘈雜，男人的嗓音是刻意壓低些許的低沉。

“喂。”

她張了下唇瓣，有些什么話將說未說，梗在喉間，欲言又止。

“傅總……”對方似遠忽近地傳來一聲熱切的呼喚，似乎是商業場合，云酥握著手機的指尖不由得微緊。

好像不是應該打擾的時候……她卻克制不住，輕輕叫了他一聲。

“傅知亭。”

那頭的嘈雜聲漸漸遠去些許，她聽見對方無比清晰的聲音響起，溫和地回應自己。

“在的。”

云酥聽見自己隱約緊繃的聲線，如同一片羽毛輕輕飄落于地面上。

“我在體育館。”

那頭似乎沒聽清，“什么？”

她提高些許聲音，“我在我們學校的體育館，當年……”

當年最后一面的分別過后，就再也未見的地方。

彼此沉默下來，云酥把手機貼近耳畔，能夠聽見細微的電流聲，呲呲作響。

她卻忽然間鼻尖一酸，低聲開口道，“我回來了。”

這是重逢以來，她應該第一句跟他說的話，卻遲了這么久。

或許還不算晚。她想。

“如果，我說我還是喜歡你的話，你會不會……”

剩下的話語，她輕咬唇瓣，沒有說得太清晰。

手機小心翼翼地貼在耳畔，等待著對方宣告自己最后的答案。

久久未語，只有風聲從她耳畔拂過，引得女人輕輕瑟縮起來。

她等了許久，才敢移開手機，瞥過屏幕。

屏幕上顯示著五個字——“對方已掛斷”。

她閉了閉眼。

也該回去了。

云酥的裙擺飛揚，她邁著平穩的步伐緩緩往外走。

進入體育館的石子小路被雨水浸濕一地，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她不急著離開，忘了帶傘，于是就站在門口，等雨變小。

這時，卻突然看見雨幕中緩緩而來的一道挺拔的身影，指間撐著一把漆黑的大傘，骨節分明，白襯衫透出的肌膚白皙，抬起眼眸望過來時，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清亮瀲滟。

云酥的身子一僵，眸光定定地落在對方身上，直到他來到近前。

巨大的黑傘遮擋絲絲縷縷的雨水，將她的身影納入其中。“你怎么來了？”她輕抿起唇，幾乎像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一般，顫聲問道。

男人的臂彎間搭著黑色的西裝外套，身上還縈繞著淡淡的紅酒氣息，像是才從某場商業酒會上離開，匆匆趕來見她。

“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他漫不經心卻又無比認真地回答道，“只是覺得不來的話，一定會后悔的。”

而他這五年之間，已經飽嘗悔意。

云酥的身體僵硬著，感覺到對方微微彎下腰，微涼的指尖輕輕替她把垂至側臉的一縷發絲挽到耳后。

她抬眸，跟他四目相對，看見對方微彎了下唇角。

“所以，要不要吃一口回頭草？”

錯過的某些事物，很難有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人們只能重蹈覆轍，重蹈覆轍，往前走下去。

但是偶爾，上天也會施舍某個機會的。

抓住吧，她心底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是五年之前的自己，在提醒她。

寬大的傘面下，女人踮起細高跟，一手輕輕攥住對方的衣領。

她給了一個吻，來作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