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之時。

觀星臺上霞光滿地，殘陽歸山的最后余暉籠罩在李曄臉上，為他鍍了一層金身。

經過一整天的調理，他的身體狀態已經恢復過來。

丹田內。

一縷微不足道的氣血緩緩盤旋。

良久。

一直等到太陽徹底落下西山，余暉散盡，李曄才停下心中觀想，吐出一口濁氣。

“不愧為超凡之始。”

那縷微弱到看似一吹就滅的氣血，甚至無法離開丹田。

可卻給了李曄體魄難以想象的質變。

哪怕不主動使用，這一縷氣血盤踞卻依舊能讓他的身體爆發出遠超以往的力量。

他微微張嘴，吞下一口空氣。

隨即對準面前觀星臺前的石壁，猛然一吹。

嗖！

白氣如劍，竟然發出微弱的破空鳴響，打在石壁上竟有響聲傳來。

肺腑之力簡直如鋼鐵般強硬。

回想起典籍中對上品武者力量的記載，李曄懷疑民間傳說中口吐劍氣，白虹貫日的劍仙，就是對他們的描述。

“差不多了。”

眼看著太陽落下，玉京被夜幕籠罩，李曄翻身跳下觀星臺。

沒走幾步，正巧撞見臉色慘白的李昇。

看見他身后的觀星臺，李昇的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化作篤定的嘲弄：

“怎么，曄少爺還想逆天改命？”

他抬眼瞧了瞧即將落山的太陽：“太陽都落山了，曄少爺可有收獲？”

但令李昇完全沒想到的是。

李曄居然點了點頭：

“收獲不小，不愧是令武祖也心曠神怡的天象之力。”

可不是嘛。

他從大日中領悟的聚變神功，和如今天下所有武者的修行路都不在同一個層面上。

然而李昇對此卻半點兒都不信。

“呵呵？收獲。”

“那希望明年春武舉考核后，我還能在府內看見你。”

定遠侯準備把李曄趕出侯府的事，在整個玉京世家范圍都不是秘密，自從上次觀星臺之事后，雙方也撕破了臉皮。

既然已經這樣，他也沒必要給顧及禮部的態度，還得裝作兄友弟恭的樣子。

反正只等李曄被趕出玉京起。

自己就是定遠侯爵位唯一的繼承人！

李昇扭頭便走，根本沒把李曄剛才說的話當一回事。

自己在極光之夜頂著暴雨枯坐一夜，別說觀天象有感了，連丁點兒收獲都沒有，其后更是在觀星臺上徹底累垮身子。

而他如此天才，觀想這般刻苦依舊一無所獲。

李曄一個廢物在觀星臺上坐一天就能有所得？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料定了前者就是來惡心他的。

“哼，連我都無法觀想的天象奧秘，你個廢物還能看懂？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話音落下，李昇也消失在墻角。

李曄搖搖頭，看來這年頭說實話也沒人相信了。

回到別院吃過侯府提供的寡淡飯食，他靜靜坐著，一直等到圓月升起。

玉京不似前世。

沒有那么繁華的夜生活。

即便不存在宵禁，等到七八點鐘路上的人也基本上看不見了。

百姓基本保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順著偏門悄然離開侯府。

李曄倒也沒準備夜行衣這種東西，他這身陳舊棉衣，根本不會暴露身份。

武祖庭占地面積寬廣，但卻處于甕城之內，四方城墻都有看守。

但對于有腰牌的考生而言，自可以隨意進入。

即便已經入夜。

武祖庭內依舊有大量外地平民考生沒有離開，有人在閱讀典籍，有人在訓練場熬煉體魄，武舉是他們唯一有希望魚躍龍門的契機。

李曄穿行其中絲毫不顯眼。

他繞開人流，朝著武祖庭內小吏的住所抹去。

想起之前梁仲等人對平民考生的壓榨，都幾乎養成習慣了，李曄斷定，這群人必然肥的流油。

“有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就算把一塊豬肉從冰箱里拿出來放進去，手上都有厚厚一層油水。”

“玉京更是天子腳下，武祖庭又地位超然，這些小吏必然吃的腦滿腸肥。”

李曄觀想大日，聚變神功的強大無需多言。

但對資源的消耗也遠超尋常武者，想要提煉出足夠的氣血，必須依靠大量資源輔助。

沒有誰，比武祖庭內的小吏更好拿捏的了。

披著月色，李曄悄無聲息摸到了小吏們的住所。

他翻身跳過圍墻，落地宛若靈貓，沒發出半點兒動靜。

“沒人？”

四周院落沒有油燈，也聽不見任何響動。

“都去哪兒了？”

李曄貓著腰來到院中正前的屋子推了推，門沒鎖，他輕聲摸了進去。

月光順著窗戶投入屋內。

木桌凌亂，堆放著五個木盒，上面隱約飄來異香。

“檀木？”

很多珍貴藥材一旦離開土壤，藥力就會開始消散，如果不加干預，效果會大打折扣。

而裝在用檀木做的盒子里就能最大程度削減藥力消散的速度。

但一個武祖庭小吏，哪兒來的這么多檀木盒？

而且里面裝的又是什么？

他立馬打開一個盒子，淡淡的藥材香氣鉆入鼻腔，露出一根類似珊瑚的火紅植株。

“這是……東海的龍蟠珊瑚？”

盒子中的確實是能夠幫助武者補充氣血丹藥材，可這龍蟠珊瑚是東海各島特產，大夏沒有啊。

李曄眼神微凝，他接連打開四五個盒子。

果不其然。

里面全是各種鍛體的、補充氣血的藥材，而且全都是東海特產。

“有古怪。”

李曄嘴角勾起，梁仲幾人不過是武祖庭一小吏，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東海特產。

拿起一根龍蟠珊瑚看了看，李曄直接一口咬下大半。

脆！

口感像極了前世的薯片。

剛咽下，李曄立馬在心中觀想大日，伴隨二者共鳴，龍蟠珊瑚被瞬間粉碎融化。

聚變神功運轉。

遠超珊瑚本身的龐大藥力轟然在李曄體內炸開，不等擴散到四肢百骸。

他立馬調動自身道種，吸納藥力。

丹田內。

那一縷微薄的氣血肉眼可見的開始充盈。

“效果這么好？”

李曄大喜，這可比氣血丹猛太多了！

連忙將手中剩下的珊瑚咬碎吞下，繼續運轉聚變神功。

幾分鐘后。

他將藥力徹底吸收，丹田內稀薄的氣血已然膨脹了足足一圈。

“好好好。”

掃了眼桌上剩下的四個盒子，李曄估摸著這些藥物應該能讓他再次突破。

“但是……”

“梁仲他們又能跑到哪兒去了？”

一群把壓榨，貪墨當做習慣的小吏，突然多出了一大批東海特產的珍奇藥物，想想就有鬼。

先找到他們。

李曄盤膝而坐嘗試與大日共鳴。

月光也是日光。

今日圓月當空，隨著明月普照，微弱的氣血跡象被李曄感知。

他連忙起身，趁著線索未斷，他連忙尋著月光指引追了過去。

在武祖庭城墻邊緣，正巧發現一座被雜草掩蓋的坑道。

這是出城了？

感受著體內氣血，李曄底氣十足，一矮身就摸了進去。

順著坑道一路到了玉京城外，頭頂的木板被人掀開，遠處有人聲響起。

“梁先生。這些情報對我們太有用了，真是感謝。”

“情報給你們了，至于武舉的結果，那與我無關。”

“自然自然。”

李曄推開木板，只看見梁仲帶著兩個小吏正站在城墻死角下，他面前是一個穿著東海風格服飾的男子，大夏語生硬。

“對了，梁先生，之前您說的武道典籍……”

“東西可以給你，但要拿靈藥來換。”

李曄聽著二人對話，有些難以置信。

若非他親眼所見，誰能料到區區一武祖庭小吏，居然能和東海各島的使節達成交易？

玉京是大夏都城，自然是天下各國朝貢之所。

每年歲末，各國使節都會紛紛前來玉京朝貢，并且會帶著他們各國的青年天驕一同參加武舉。

就為了爭取前去武祖閉關地，獲得指點的機會。

玉京考生的信息，自然是重中之重。

但對梁仲他們來說，獲取起來并不難。

至于武道典籍。

那些放在藏書室，仍有考生自取的典籍，卻是很多小國夢寐以求的知識。

親眼看著梁仲和東海某國使者達成交易。

李曄舔了舔嘴角。

今天這債還真討對了！

不僅屋子里的龍蟠珊瑚他要拿，眼下梁仲悄咪咪交易的東西，他也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