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祖庭。
今天不是發(fā)放補(bǔ)助的時日,并沒有多少考生在這里聚集,絕大部分人依舊在尋找自己的觀想之物。
只是庭前紅榜之下,又多了幾枚染血的腰牌。
李曄沿著樓梯快步登上三樓藏書室。
大夏并沒有對和武道相關(guān)的修行知識進(jìn)行管控。
這間藏書室內(nèi)包含的典籍,記載了從如何武道筑基,一路到如何成為上品武者。
可謂是應(yīng)有盡有。
而這也全都是武祖手筆,甚至還有不少是百年前武祖親筆書寫后放進(jìn)來的。
不過
知識終歸只是知識。
大夏乃至天下各國對于武道修行的掌控,從來都是從資源下手。
哪怕所有人都明白,想要筑基得先尋找自身道種效仿的對象,可普通人就連觀想一頭野獸都有生命危險。
就算知道所有信息又能如何。
“就這個了。”
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比他大了不知道幾十年的典籍,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
《論氣血》。
李曄隨手翻了幾頁,確實是自己要找的內(nèi)容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每個武道修士根據(jù)自身道種不同,走的路也不盡相同,無論是修行功法還是博殺武技,都不能完全照搬他人。
修行本身就不僅僅是單純的提升力量。
同樣也是對自己道的詮釋。
李曄只是需要一個指引的方向。
剛下樓,迎面卻走來一個半張臉綁著繃帶的藍(lán)衣小吏,看見他的一瞬間,前者眼中瞬間閃過一縷怨毒。
“曄少爺怎么有空來我們武祖庭,莫不是補(bǔ)助用完,記錯了時間吧?”
直至聽見對方的陰陽怪氣,李曄才認(rèn)出。
這個毀容的小吏,就是上次貪墨補(bǔ)助,被某個筑基考生一巴掌抽飛三顆牙齒的梁仲。
曄少爺三個字被梁仲狠狠咬在口中,他死死盯著李曄的臉,希望從上面看見羞怒之色。
但可惜。
李曄對此毫無感覺。
朝廷補(bǔ)助是武祖立下的祖訓(xùn),是武舉考生的權(quán)益,為何不拿?
他不奇怪梁仲知道自己的身份,定遠(yuǎn)侯的廢物嫡長子,玉京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有所耳聞。
稍加打聽就能知道。
見對方毫無反應(yīng),梁仲嘖嘖笑道:
“曄少爺,沒想到你居然還會和一群外地平民廝混在一起。”
“昨天,張燚那幾人申請去御獸苑觀想的資格,居然把你也帶在了一起。”
御獸苑?
這是平民考生想要形意野獸入道的唯一途徑,要不就只能賭上性命,自行前往山林之內(nèi)與野獸搏斗。
沒想到張燚居然會幫他一起申請。
然而沒等李曄細(xì)想,梁仲已經(jīng)迫不及待開口笑出了聲:
“只是我想啊,您可是定遠(yuǎn)侯府的公子,哪兒會找不到妖獸觀想呢?何須前往御獸苑,觀摩一群牙齒都掉光的野獸。”
“所以,我給你們?nèi)窳耍 ?
梁仲笑容揶揄,眼底滿是怨毒。
沒錯。
他擺明了就要惡心李曄,以報自己三顆斷牙之痛!
李曄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去不去御獸苑和他毫無干系,但對張燚幾人而言,這是唯一的機(jī)會。
“梁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看見李曄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梁仲心頭滿足,笑容愈發(fā)肆意。
“我當(dāng)然知道!”
“而且我還知道,武舉將近,世家子弟們都在御獸苑觀摩妖獸,他們可不希望有外人打擾。”
梁仲有恃無恐,御獸苑觀摩本就有名額限制。
他不過否決了幾個人的申請,完全在規(guī)定范圍內(nèi),那些世家子弟巴不得沒人打擾,更沒人會給他們出頭。
哈哈——
梁仲無比開心,你不是很牛嗎?來
來!現(xiàn)在再給我牛一個!
他盯著李曄冰寒的雙目,肆無忌憚,心頭暢快。
突然
啪!
李曄猛然上前,以迅雷之勢一耳巴子狠狠打在他臉上,傷口被觸動,疼的深入骨髓。
“啊——”
梁仲捂著綁著繃帶的傷臉,面皮唰的一下就紅了。
他左手猛然握拳,神色暴怒,可李曄冰冷的目光好似一桶涼水澆下,根本不敢動手。
定遠(yuǎn)侯府的人再廢物,他也不敢打。
李曄扭動手腕:“記住這記耳光,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痛。”
說著,他扭頭離開武祖庭。
他沒有和梁仲爭論什么,自己可以靠身份讓對方無法出手,占點小便宜,但卻改變不了任何事。
力量不足,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望著李曄離去的背影,梁仲幾欲噬人。
有小吏拉住他的衣袖。
“梁仲,他畢竟是定遠(yuǎn)侯子嗣,你這樣……”
其他人想要勸阻,卻被梁仲揮手打斷。
“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他笑容猙獰:“那李曄就是個廢人,今年武舉一結(jié)束,定遠(yuǎn)侯就會把他趕出玉京,沒人會給他出頭”
“只要我還在,他就別想進(jìn)御獸苑一步。”
“我說的!”
……
“少爺!”
剛回到侯府,阿辰突然推開門跑了進(jìn)來。
“宗師先生給您的信!”
聽到宗師先生四個字,李曄冰冷的眼瞳柔和了些許。
書童口中的宗師先生正是他的師父。
一位劍道宗師。
“徒兒,你的處境為師已經(jīng)知曉。”
打開信件,熟悉的筆記讓李曄也放松下來,雖說他之所以能拜對方為師,是因為當(dāng)年他還是定遠(yuǎn)侯爵位的繼承人。
但自從被趕去別院,這位師父是唯一一個對他態(tài)度毫無變化的人。
也是李曄來到這個世界后,為數(shù)不多對他釋放善意的人。
“武舉不過大道一條,莫要以為非他不可。
“那些世家子弟每日的服用丹藥,使用的藥浴,遠(yuǎn)非你能夠媲美的,更有人束縛妖物任其觀摩,本就是一條不公平之路,失敗也就失敗了,不要在意。”
“待明年春,為師便來玉京帶你一同云游八方,這天際之遼遠(yuǎn),大道處處可覓,自有你的道路。”
信件很短。
但滿滿都是暖意。
只不過……
“師父,你怎么就已經(jīng)開始為弟子開脫了。”李曄嘴角勾起,他心頭的確升騰暖意。
只不過。
這封信里每個字好像都在為他找借口,自己這位師父貌似已經(jīng)料定他武舉必定落榜了。
“好歹對你的弟子有點兒信心吧。”
又看了眼信件最后一句,自己這位云游天下的師父,在明年春終于要來玉京看自己。
既如此……
就給您老人家一點兒小小的驚喜吧。
認(rèn)真收好信件。
李曄肅然臉色,又想起剛才武祖庭發(fā)生的事。
梁仲針對自己無所謂,他已經(jīng)觀天象而入道,靈臺大日自生,本就沒考慮過去御獸苑。
但張燚他們卻受了牽連。
他拿出包裹,翻手從中拿出裝有九枚氣血丹的瓶子。
腦中又浮現(xiàn)出上次原本囂張的梁仲被人一巴掌抽飛三顆牙齒后,乖順的像條狗的模樣。
前倨而后恭,為何?
不過是畏懼比他還要強(qiáng)大的人罷了。
而對方之所以敢刁難他,不就是因為在梁仲眼中,自己不可能筑基嗎?
剛才他打的那一巴掌只得讓其更加怨恨。
“筑基嗎?”
仰頭吞下一枚氣血丹,李曄眼底精光閃過。
“呵,要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