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那邊的人，尋我做什么？”

看著手中信件，李曄很是莫名其妙，在夢境中，除了和李昇說過一兩句話外，他全程沒有和來自東海的楊寬有過任何交流。

為何現在對方要突然尋找自己？

“莫非，是為了討好定遠侯？”李曄回憶起書中對大夏爵位的記載。

大夏的爵位共分五類，從高到低分別為公、侯、伯、子、男。

其中子爵和男爵基本都是象征意義，也沒辦法世襲，甚至民間有商賈為了充門面，會直接用金錢購買，除了朝廷文書外，毫無實際價值。

而伯爵將能夠世襲三代，在此期間享受食邑，三代之后若無特殊情況，將落為子爵。

可以說。

這三種爵位在大夏，基本上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一般是天子在賞賜功臣時額外附帶的。

但侯爵則完全不一樣。

除了大夏開國那朝以來，三百年再無新的侯爵誕生，當初受封者總共只有十二人，被稱之為十二上柱國。

爵位世襲，與大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哪怕如今這十二位侯爵中，已經有七人連中品境界都沒有突破，但依舊被認為是大夏脊梁。

是大夏精神的象征。

甚至民間還有百姓相信，這十二位侯爵能夠與天子制衡。

而定遠侯則是這十二人中唯一的中品巔峰，掌管著大夏武舉上下大小事宜。

權勢可謂滔天。

至于公爵。

整個大夏只有三位，還基本神龍見首不見尾，武祖就是典型。

雖被開國太祖封為衍道公，卻連典禮都沒有到場，就連如今天下人也依舊稱其為武祖。

堪稱單方面宣布封爵第一人。

而另一位戮天公，傳說這封號是他自己取的，可就連太祖也沒真正見過這位公爵的模樣，史書上對典禮的記載更是敷衍，草草了事。

鎮國公可能算是為數不多出現在塵世的公爵。

但也是五十多年沒有回過玉京。

無他。

只因這三位公爵都非繼承人，而乃本尊，除重衍大道的武祖外，另兩人都是千年前的真仙。

按照如今的修行體系來講。

便是一品絕巔。

與其他武者有生命本質上的差距。

他晃晃腦袋，由此看來如果是為了討好定遠侯，對方的行為在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

但怪就怪在，東海人把這個東西拿出來了。

李曄看著手中的蚌殼碎片，借助夢貘之力，他確定只有自己能從上面覺察到與夢境的聯系，從而單方面入夢。

堪稱完美的接頭保密手段。

而在悟道殿的夢境中，誰能拿掌握了夢貘之力的自己怎樣？更別提夢境只有一縷意識，就算是抓住也毫無意義。

由此看來。

東海之人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

“怪哉。”

李曄看不懂了，他完全不理解對方見自己的理由。

而且從利益上來看。

自己在夢境中的表現顯然是在為武舉奪魁準備，雙方之間天生就是競爭關系，而他又是大夏人，和東海來客有什么好談的？

“罷了。”

李曄不再多想，回到屋中坐下，他打算等梁仲回來后，仔細問問此事。

他閉眼調息。

繼續熟悉著剛剛開辟的全新道路，同時感受著體內星云隨著聚變，不斷淬煉著他的身軀。

一個時辰后。

李曄睜開雙眼，恰時梁仲推門而入。

“大人？”

隔著斗笠，李曄的目光落在梁仲身上，瞬間讓后者打了個寒顫。

他只感覺自己的精神仿佛被利刃洞穿，藏不住任何秘密。

“大人，我真有要事得告知于你！”

梁仲眼神只是閃爍瞬間，便又堆上了諂媚笑意，他連忙彎著腰跑來，先給李曄倒了杯茶。

“是東海尋人的事？”

“大人明鑒。”他似乎完全忘記自己給李曄留了信，只想拍馬屁。

“說說吧。”

李曄拿出那枚蚌殼碎片。

“他就這么篤定你能找對人？”

“大人您誤會了。”梁仲說著又從懷中抓出一把蚌殼碎片：“這東西他們給了我好多，說是那人看見后，自然會明白的。”

李曄眉頭跳了跳。

還真是。

這蚌殼內與悟道殿夢境的聯系，只有掌握夢貘之力的人才會發覺，廣散網的確是個好辦法。

“他們還有其他交待嗎？”

“沒有了。”梁仲連連搖頭：“但這次他們給出的條件很豐厚的，說只要那人進入夢境，我就可以向他們提一個要求！”

一邊說著，他一邊關注李曄的動向，隨時準備改口。

直到他見李曄點點頭：

“既然難度低，收獲大，那就去做，明天一早就把這些蚌殼碎片分發給考生吧，隨便找個理由，反正看上去也沒什么特殊的。”

見梁仲也沒有多余的消息，李曄也不準備繼續停留。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頓了頓：

“這單做成算你一半。”

“大人？”梁仲有些難以置信。

在他的固有觀念中，上位者就算是吃下全部也是正常的，自己能分點湯都應該感恩戴德。

而李曄實力強大，又抓住他私通東海使節的把柄，自然就是上位者。

沒曾想還有這種好事！

然而沒等李曄把后半句話說完，就見梁仲將一疊五十兩的銀票掏出，放在了他眼前。

“你倒是懂事。”

本來他就是為了銀錢而來，見此也不矜持，直接揣進兜里。

隨即扭頭便走。

“以后東海使節有消息，還是照例把情報塞進老地方。”

回到別院。

李曄也沒有回屋，他登上觀星臺開始調息，等待天亮后梁仲的行動。

……

悟道殿。

楊寬盤膝坐在廣場上，閉目凝神，他面前放著一個巨蚌虛影，似起接引之效。

“有趣。”

嗓音飄忽，自夢境頂端傳來，瞬間打破了楊寬的靜修。

他不可思議地睜開眼，望著面前毫無動靜的巨蚌虛影，這才轉頭看向云端，那神態熟悉的青衫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夢境之中。

“你沒有使用我們給你的東西嗎？”

李曄并不回答，直接臨空走下，掃了眼楊寬面前的巨蚌虛影，淡然道：“用與不用，你們自己看不出？”

楊寬微微側頭作傾聽狀，片刻后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神情。

是的。

他們看不出。

這悟道殿雖是東海至寶，可他們并沒有徹底掌握。

想起剛才自己聽見的話，楊寬很是無奈。

在這夢境內，他們的權限甚至可能不如眼前，掌握了部分夢貘之力的神秘人。

“你們邀我，我也來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打算做什么了嗎？”

李曄開門見山，他不想和楊寬打機鋒，初步完成對自己大道的規劃后，他有太多念頭想要在自己的造化之力上實踐。

“兄臺怎么稱呼？”

“無相。”

楊寬琢磨絲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無形無相，如夢般不可捉摸，兄臺之言發自本心啊。”

只是一句說完他便不再繼續，點到為止。

隨即，他朝著李曄一抱拳，直接道：“兄臺掌握夢貘之力，得夢境之真傳，我等想讓兄臺助一臂之力，幫我等奪取仙府造化！”

仙府，造化？

李曄一愣，來之前他想過很多，但唯獨沒想過這一點。

仙府，籠統而言就是仙人府邸。

按照如今的修行大道來說，便是宗師和上品武者的府邸。

玉京在大夏立國前便是天下龍脈中心，自然有很多陸地神仙在此地開宗立派。

雖然大部分仙府秘境都隨著其主人離去而崩塌，但依舊有部分保存下來，直到大夏立國后歸為朝廷之物。

這些念頭只是在李曄腦中流轉剎那。

隨即就變成了一句話。

“在玉京地界打仙府主意……你們東海之人就那么喜歡尋死嗎？”

李曄眼神莫名。

他無法理解對方哪兒來的自信，都不需要說軍陣，一個定遠侯就能把東海來的人全殺了。

還搶仙府？

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