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還有我！”

“大人，我不怕死，我也要！”

一只只手臂高舉，哪怕眼看已經筑基的李昇都口吐鮮血，但他們依舊選擇接受。

觀摩七品妖獸。

這等機緣若是錯過可沒有下一次，明年三月便是武舉，今天的選擇極可能決定他們命運的轉折點。

“很好。”

紀淵對此很滿意，他今日來本就是想看看這屆考生。

雖然李昇的表現沒有讓他滿意，但他倒是額外發現了一個驚喜，心情很是不錯。

腳下。

裝死的吞月蟒慌了。

雖然聽不懂人話，可它卻能感受著情緒。

隨著紀淵的手又覆蓋在它的逆鱗上，吞月蟒再也忍不住，渾身肌肉彈簧似的繃緊，可沒等發力。

一股恐怖的氣息直接將它死死壓制。

“別動。”

紀淵輕聲言語，可落在吞月蟒心頭卻好似天神雷罰，稍有異動便會落下晴天霹靂，化作飛灰。

啪！

一巴掌，他直接將吞月蟒身上最堅硬的逆鱗擊碎小半，咕咕真血被抽離。

這其中都蘊藏了吞月蟒的精神碎片，才能通過涂抹的方式，以心靈窺探奧秘。

“來，人人都有份。”

紀淵抬手一揮，面前直接出現數十個空氣凝結的圓球。

手指就這么輕輕一點，真血一縷縷分離，一一進入空氣圓球內，被他推手送到每個考生面前。

“去吧。”

“抓住機會，明年三月希望你們中有人可以魚躍龍門。”

分發完蛇血，紀淵這才離開吞月蟒頭頂，轉身走進御獸苑深處。

被抽離大半真血。

吞月蟒徹底怕了，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哪怕紀淵離開，也老老實實盤曲在地，眼中滿是疲憊。

后者下手很有分寸。

正好卡在不至于傷它根本的極限位置，卻又能保證最大限度的壓榨。

眼看那一個個外地平民拿著蛇血欣喜若狂，圍在李昇側面的世家子弟們臉色有些難看。

“什么檔次，和我們觀想一樣的東西。”

紀淵一走，立馬就有人張口抱怨，對他們而言，平民考生居然能和他們一樣觀摩妖物，這是妥妥的僭越！

最關鍵的是。

吞月蟒被大量抽取真血會影響他們的修行。

“真的是，這些真血給那群泥腿子，完全就是暴殄天物！”有人在李昇旁側忿忿不平。

后者聞言冷笑一聲。

“暴殄天物？”

“哼！”

他扭頭看向李曄，聲音通過氣血傳遞開來。

“有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顧著嘴上討便宜，喜歡煽動旁人。”

“七品妖物的真血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我看他就是想斷人前途。”

還沉浸在激動中的考生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手中那可能改變命運的蛇血，齊刷刷看向李曄。

“兄臺高義，為我們博得一絲魚躍龍門的機會。”

“無論生死，都是我們資源的。”

“不錯，我們是自愿的！”

他們何嘗不知道妖物真血的危險，但對他們這些考生而言，卻是唯一的希望。

眼看李曄被考生圍在中央，歡呼著。

他嘴角的笑意愈發冷冽。

“現在說的輕巧，等明后幾日拉走幾具尸體，他們就知道哭了。”

李昇壓根不覺得一群泥腿子能從中獲取絲毫感悟。

自己有氣血護體，道種已成，哪怕及時脫離了追溯血脈依舊受了傷，區區凡人。

怕是要死上一大片。

他的視線穿過人群，與李曄四目相對，嘴唇微張，一字一頓做出口型。

還想觀摩七品妖物？

你，不行。

說完，他重新盤膝坐下，不再理會一群廢物的歡呼，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對吞月蟒的觀想之中。

趁著后者虛弱，開始觀摩其神韻。

以求最快完成自己剛剛領悟的八品武技。

……

“李兄，你千萬莫要急躁。”院子中央，張燚細細勸告著李曄：“別被那幾個世家子弟的話給蒙蔽了心智。”

“七品妖物，就連已經筑基的修行者都無法觀想，我們尚未入道，本就不該奢求。”

“這真血就當做一次奇遇，我們只需要稍微抓住一些妖物神韻就行，萬萬不要貪戀，想著觀摩妖物入道。”

“我們最后的路，還是只有觀摩野獸入道。”

李曄打量著掌中真血，輕笑一聲：

“張兄多慮了。”

“這妖物真血我只是用來參考一下，真要觀想……”李曄搖搖頭：“這吞月蟒太弱了，怎配成我道種。”

七品妖物？

別說吞月蟒了，就算是它祖宗東海蛟龍，李曄也不屑以其入道。

“甚好，甚好。”

張燚選擇性忽略了李曄后半句話，少年輕狂說大話，這很正常。

他只是擔心李曄毛躁，直接妄圖以這妖物入道。

小王的死。

讓張燚非常擔心身旁同道又少一人。

“那我就祝李兄馬到功成。”

說完，張燚拿著妖物真血快步回屋，只剩下李曄一人站在院子里。

月朗風清。

李曄靠著院中躺椅，丹田內氣血流轉，攀上了掌心中央懸浮著的妖物真血。

他可沒興趣把精力花在這種下品妖物上，李曄的目的只是這縷真血。

或者說，是隱藏在真血內，同東海蛟龍相連的血脈之力。

他看上的。

是后者那顆沾染了明月氣息的龍珠。

月光也是日光。

轟！

氣血是精神與物質結合的產物，天然就有著超凡特性，加之吞月蟒真血特殊，其中蘊藏了后者的精神碎片。

隨著兩股氣血共鳴。

李曄的精神瞬間來到了吞月蟒跟前。

靈臺內。

沒等他有所動作。

原本死氣沉沉的吞月蟒居然睜開雙目，在看清眼前的人類后，猛然直立而起，一對冰冷蛇瞳死死盯著李曄。

純粹的精神波動，讓二者的溝通無礙。

“人類！”

李曄一愣，隨即很快明白為什么李昇以氣血共鳴后，會突然受創。

原來通過氣血共鳴，居然會和吞月蟒在靈臺相遇。

所以這就是能夠追溯血脈的原因？

思考之際，吞月蟒冰冷的蛇瞳中已然充滿殺意，它突然發現剛才那個隨時能殺了它的人類并不在。

而且眼前之人也并非剛才被它趕出去的家伙

“不對，你不是他。”

“你的氣息比他還要弱小！”

無所謂了。

對吞月蟒而言，人類都是一樣的，殺誰不是殺？

他要為今天失去的真血討回利息。

“還想通過我窺探老祖，做夢！”

轟——

靈臺劇震。

吞月蟒的身形迎風便長，頃刻間，化作萬丈蛇軀直撲李曄。

雖然只是一縷真血，但吞月蟒作為七品妖物，只差一步就能躋身中品位列。

沒有紀淵鎮壓其真身，靠一縷真血的力量鎮殺一個連九品都不是的人類武者，完全足夠了。

靈臺內。

精神的廣度便是力量的強度。

在萬丈蛇軀面前，李曄渺小的宛若一粒砂層，但他卻動作悠然，視眼前萬丈蛇軀于無物。

他緩緩抬頭，指尖捏著一顆小石子，從剛才吞月蟒的話中他確定了一件事。

“所以我的確可以通過你，窺探東海蛟龍的龍珠氣息對吧。”

吞月蟒眼瞳冰寒，精神劇震：

“人類，只要我不徹底摧毀你的精神，這個世界里你就是死不了的。”

“我要把我所受的百般屈辱，一一讓你體悟！”

“這樣嗎？”李曄嘴角勾起笑意：“那我就放心了。”

他抬起手，指尖的小石子驀然塌縮。

“對了，你喜歡光嗎？”

吞月蟒一愣，光？

沒錯。

光。

無量之光自李曄指尖綻放，靈臺內的一切統統被這道造化之光照亮。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所有的一切皆作虛無，無盡的永夜籠罩四方，只剩下一顆永恒燃燒的火球散發出無盡的光與熱。

在這龐大到不可言說，連天地與之相比都如微末般不起眼的恒星面前，吞月蟒那萬丈身軀甚至還不如恒星表面泛起的漣漪。

這一縷真血蘊藏的精神甚至來不及反抗，便被徹底碾碎。

大日懸空。

一只無形巨手撈起吞月蟒只剩下殘渣的精神碎片，蠻橫地將其拼湊，宛若搭積木般勉強成型。

李曄的目光對上吞月蟒的眼瞳，原本冷冽的雙目內只剩下驚懼的癡傻。

他運轉道種，強行與之共鳴。

微弱的聯系自真血內那破碎的精神中被他所捕獲。

他要追溯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