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話哈銘不敢接，他只能硬著頭皮道：“大汗，如果是什么糧食都可以的話，那臣愿意去試試。”

“嗯，五千匹戰馬太師已經籌備好了，事不宜遲，現在你就去領五十名錦衣衛出使大明，這是出使大明的國書，這是本汗寫給大明太后的家書，你一塊帶走。”

朱棣將兩樣東西交給哈銘，“本汗就一個要求，十萬石，什么糧食都可以。”

十萬石是朱棣的底線了，石是容積單位。

換算成斤，一石糧食重的只在一百五十斤左右，輕的甚至只有一百二十斤。

就算再怎么省著吃，一斤糧食也最多也只夠一戶人家吃上一天。

瓦剌有四十四萬戶人。

就算多上十萬石糧食，這個冬天瓦剌也一樣得過緊巴巴的日子，只是不會再餓死人了。

哈銘鄭重接過朱棣遞過來的一封國書跟一封家書，低額呼道：“臣定竭盡全力。”

“去吧。”朱棣擺了擺手，示意哈銘出去。

等哈銘一走，也先就站起身焦急道：“大汗，哈校尉真能帶回來十萬石糧食嗎？”

“放心吧，不但能，而且速度會很快，我們率領大軍出長城到居延海困難重重，但哈銘只是遞交一封國書的話路途就簡單多了，可以直接去陜西行都司，然后經大明官道將國書交至大明京都，估計不用一月就能運來。”朱棣道。

也先深深皺起眉頭，“大汗為何這么肯定？要是大明拿了我們的戰馬，又不給我們糧食怎么辦？”

“大明以后是還要跟各邦打交道的，放心吧，不管是五千匹戰馬，還是十萬石糧草，都沒大明的聲譽值錢。”朱棣滿無所謂道。

“......”，也先張著嘴巴，有心反駁，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事實上朱棣不是在指桑罵愧，信賴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大明的聲譽。

朱棣信的是大明新君在威望沒超過前皇帝前，在沒獨掌朝綱之前，只要前皇帝不說要回大明，大明新君都一定會對前皇帝有求必應。

那是皇位啊！

永樂一朝朱棣最大的心病就是建文帝。

朱棣不信景泰皇帝會不怕前皇帝回到大明去。

“還有一件事，脫脫不花有消息了。”也先暫時放下糧食的事無奈道。

“說。”朱棣雙眼虛瞇道。

“跟大汗猜的一樣，脫脫不花對大汗您非常不滿，目前已經在二連浩特重新整合韃靼各部，恐怕一開春就會舉兵而來。”也先說道。

朱棣快速走到墻壁前，盯著墻壁上掛著的一副巨大地圖眉頭緊鎖。

“這脫脫不花會選位置啊，二連浩特東南是連綿群山，北面是瀚海。”片刻后朱棣又坐回到了主位上。

“二連浩特這地方確實四面空曠，他若是要逃，就是有十倍的大軍也追不到，可是大汗，我們也不能完全放任他們不管吧？”也先試探著問道。

“不用管他，他若敢興兵來犯，本汗就讓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威難測，”朱棣罷手道。

瓦剌只有四十四萬戶約三百萬人口，霸占了居延海這么大一片天然牧場這個冬天都過得這么艱難。

韃靼可是有七十余萬戶。

朱棣對脫脫不花要興師來犯的話完全是嗤之以鼻，至少五百萬人口擠在二連浩特這么小一個地方，能先安然撐過了這個冬天再說吧。

事實上朱棣猜得也沒錯，現在脫脫不花正忙著帶部落往北面克魯倫河遷移。

也正是因為要遷移了，所以才脫脫不花才敢對朱棣跟也先放狠話。

韃靼的人口雖然超過瓦剌，但瓦剌各部基本上已經實現統一，韃靼各部卻宛如一盤散沙，二者的戰斗力根本就不是同一個量級的。

“呃，大汗的意思是，我們真就對韃靼完全不管也不問？”也先驚訝道。

“只有快速發展自身才是王道，太師，陪本汗到勞役中去看看？我們需要在眾多的勞役中，選拔出一些身體素質不錯的青壯加以訓練。”朱棣說完就站起身看著也先的反應。

也先明顯的愣了愣，隨即就立刻說道：“大汗，瓦剌如今總共有七萬左右的士兵，這個數量已經是非常多了，要知道成吉思汗當時的本部大軍也才十多萬而已。”

朱棣心中嘆了口氣，對比以前，也先對他的態度確實是好很多了。

但涉及到兵權歸屬的問題，這家伙果然還是沒那么好說話。

朱棣已經很謹慎了，只是想在勞役中再訓練出一支軍隊而已，都沒有去觸碰也先的兵權，這也先竟然也還是反對。

“勞役制在瓦剌不長期適用，但我們要在亦集乃建城，長期需有大量的勞動力，其實就是挑選一些干活厲害的人稍加訓練而已。”朱棣輕飄飄就避重就輕掩蓋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是朱棣在試探也先態度之前就想好的辦法，元朝的時候草原統治了整個中原，受中原地區先進社會影響，雖然方方面面都有了很大進步，但其本質上其實還是單一的游牧經濟，他們連糧食都不會種，連封建社會都算不上。

果然，也先在沉思了片刻后就點頭道：“大汗說的對，就算亦集乃在原黑水城的基礎上擴建好了，我們也還需到處挖水渠、水井，是該專門養一批長期的勞動力。”

“嗯，本汗打算從勞役中挑選三萬人出來，組建一支建筑屯田軍。”朱棣嘴角不著痕跡的翹了翹。

早在東漢末年就有老祖宗發明了一種閑時屯田，戰時披甲的養兵方法。

“三萬人會不會也太多了？”也先疑惑道。

“不多，就算這些都建好了，之后也還需要開墾良田，光靠游牧養是不活這么大一座城池的。”朱棣語重心長道。

也先猶豫了一會，“草原的土地不適合種地吧，就算要開墾良田，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辦成的，三萬人人吃馬嚼的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糧食的問題本汗能夠解決。”朱棣揮手道。

“還是不行，最多一萬人，大汗，瓦剌真養不起十萬大軍。”也先在沉思片刻后還是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