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品評
- 漢末:舍弟算無遺策
- 石壕史
- 2039字
- 2023-12-19 23:58:18
眼看許劭沉吟不語,防止他忽然搖頭嘆息,劉渙連忙拱手來緩和尷尬氣氛,“渙不過庸人之姿,先生拿不出品評之詞也是正常。”
同時劉普雖然有些失望,但也順勢松口笑道,“犬子駑鈍,先生不加品評也是無妨。稍后,我送先生出城。”
“劉公卻是會錯了意。”抬手止住劉普的話,許劭再看眼劉渙終于沉吟開口,“我方才久久不語,非大郎無以品評。而是我發覺無法以言語來評,因為大郎已經是個變數。”
“子將先生還請細說。”眉梢微動,劉普頗為意外。
“我且問,大郎你之志向,是留在成德光耀劉氏基業,還是如何?”
許劭問完后,只盯著劉渙不動。而劉渙本人當場也是心思電轉,說實話,若是太平年景,他巴不得做個富家翁,過上牽鷹遛狗的貴人生活。可他眼下已然曉得將來是白骨露于野,人命如草芥的天大亂世,他又怎會還留在成德守著家業。
“而今天下動蕩,流民盜賊四起。天子年幼,武夫弄權。我身為光武后人,恨不能手刃惡賊,又豈能郁郁久居祖業呢?”劉渙言辭懇切,“成德劉氏之基業,乃先祖所創。可大漢劉氏之基業同樣乃先祖篳路藍縷所得,如今遭逢亂世。渙只求匡扶漢室!”
“便是如此了!”聽完劉渙說話,一直凝眉的許劭反倒舒了口氣,“方才我觀大郎言行,頗有豪杰風氣。可令尊先前只與我說你懦弱不堪任事,徒守基業。是以,我心生猶疑。如今得你回復,我便曉得我不曾看走眼。”
“犬子少年意氣,子將先生當不得真的。”口頭上說著謙讓的話,實際卻是引誘許劭繼續品評。
“非也!”果然許劭或許也被那句匡扶漢室所觸動,言語愈發懇請,“如今天下紛亂,正該劉氏宗親挺身而出之時。以吾觀之,令郎既有匡扶漢室之志,他日這大漢至少要出一位周公般的賢君!”
許劭話落,門口看客紛紛嘩然。成德劉家本就是正經的漢室宗親,如今再加上許劭這番評語,往后這劉家兩位郎君,豈不得天下聞名。
當場有腦袋活泛的便立即大聲朝著劉公稱贊起來,而劉普也是個聰明人物,家族名望就是要靠鄉里幫襯多傳揚。當即他便招呼侍從贈送今日在場所有人茶水錢。如此,今日許劭的品評不出幾日,應該就能傳遍郡縣。
隨后劉普也引著許劭縣寺外走,原本他還想將其請回宅邸好好宴請一番,怎奈許劭執意要走。索性劉普先前請他來時已經給了錢,此刻只需聊表地主之誼。
于是,劉普領著劉渙兩人,送許劭出城。
沿途許劭與劉普相談甚歡,偶爾扭頭對上劉渙目光也是迅速挪開,如此反倒讓劉渙心里生出疑惑。
說實話剛才得到許劭品評后劉渙是有些激動的,畢竟他目前求的就是名,有了名他才能有更多機會。
但此時再細細去向,‘漢室周公’也并非難評的話,為什么許劭要猶豫那么久?而且許子將好歹也是出身汝南許家大族,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淮南,又與劉普扯上關系?
退一步說,這些和他劉渙沒有直接關系,可縣寺里有人要對付他劉家總是真的吧!
今日有許劭當面,縣丞擔心名士惡評不敢動手,他日卻是難說。所以劉渙不能就這么放許劭離去,許子將作為當代名士,結識的必然都是知名人物,劉渙既然的了評語,為何不能再薅點其他的。
于是,許劭這邊正在弟子的攙扶下踏上車架的時候,忽然又瞧見剛剛離去的劉渙又匆匆跑了回來。
來到車架前,這位劉大郎也不多話,當場拱手懇切道,“子將先生才學高深,名士品行,雖與你相處時短,卻已經為你折服。我觀先生并無甚侍奉之人,愿為先生弟子,侍奉左右。”
說罷,劉渙朝著許劭深深一拜。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拜,許劭師徒二人都有些愣神。率先反應過來的是車架旁正端手扶許劭上車的弟子,他當場有些惱羞,成德小子簡直目中無人。
抬手擺了擺,許劭一個動作安撫住弟子后,側首來看劉渙,“大郎能出言隨我身邊求學,我是極欣慰的,少年郎是該向學。只是我游歷天下,你隨我身邊怕是有危險的。”
再看眼那邊遠遠看著的劉普,許劭稍微沉吟后,終于還是松口道,“恰好我此番還要會面一位友人,我雖不能為你老師,或許可以將你引薦給他。”
當場劉渙大喜拜謝。他剛剛便想到如此倉促來拜師,許劭作為名士,肯定不會同意。但他同樣身為名士也好面子,肯定也不想墜了名聲。而且熱情招待他的劉普又眼巴巴的站那看著,而他即使不愿收徒,大概也是要將劉渙引薦給別人的。
至此,劉大郎成功假借劉普的面子和自己堅定的意志搏到了一個新機會。
接下來,劉渙返身與劉普等人交代后,便當場隨著許劭的車架往北面去。
車架上,漸漸回過味來的許劭也輕撫胡須,瞧眼劉渙揶揄道,“我觀大郎言行,頗有先祖之風呢。”
許劭說的先祖之風,自然是指劉渙剛才的無賴凈勝。畢竟不顧個人顏面,強行巴賴著許劭車架的行徑,與那位高皇帝的行事也不遑多讓了。但劉大郎又豈是尋常人,此時既然已經效仿先祖劉邦的無賴,索性把他的臉皮厚也貫徹到底。
“不敢當先生謬贊!”劉渙俯首一笑甚是謙虛有禮,隨即忽然又面露憂色,“不瞞先生,實在這成德縣中有小人要害我劉家。為了不使我劉家往后在成德處境艱難,我也不得不立即向學,努力進步起來。”
“成德劉氏的艱難處境麼...”許劭略微沉吟后,忽然也感嘆起來,“你如此說,倒是讓我想起另一位與你年歲相仿的少年。眼下他似乎也是憂慮家族前景,正在四處尋求門路。”
“江淮眼下竟還有此等豪杰,不知先生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