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江南，清晨秋高氣爽，田野微黃。

柳氏母女的保姆車行駛在高速路上。

柳母睡眼惺忪，看了一下水霧迷蒙的車窗，不得已問道：“到哪了？”

助理兼司機張欣答道：“進入東陽縣了，估計半小時能到。”

柳母微驚，忙喊女兒起來整妝。

進入市區(qū)后找地方吃早餐，順便簡單洗漱，盡量精神奕奕的。

重新上路，柳母不無雀躍地說道：“你在京影正經(jīng)上課的時間不多，這次正好跟張老師好好學，他以前雖然只是高職講師，但協(xié)助過霍劍起、馬儷文兩位導演，理論結合實際，可能比京影的教授更適合你。”

牙花子無語望車頂，“我的演技真就那么差嗎？”

試鏡、拍定妝照時，何坪導演都毫不掩飾對她的失望、嫌棄。

于是打發(fā)她來橫店，交給橫流特訓。

反正是你指定的人選，你負責。

柳媽干笑一聲掩飾尷尬，“當然不差，只是找你的角色比較雷同，你沒什么發(fā)揮的空間，但你以前上課少是事實吧，這次就當補課了。”

漂亮國都主張鼓舞式教育。

“還好不用補考。”牙花子苦中作樂似的一笑，忽然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這次橫流指定我主演，那位王師傅肯定搭上了很大的人情，媽咪，你至少請人吃個飯吧？”

柳媽目光一閃，別過頭去，淡然道：“機會多的是，請十頓八頓都沒問題。”

牙花子嘻嘻一笑。

開車的張欣也嘴角上揚。

二十分鐘后，保姆車進入野豬欄村，自然一眼就看見了鶴立雞群般的橫流辦公大樓。

這會兒8點多，橫流的部分員工和一些村民都還在食堂吃早飯。

人員隨意進出，樓下儼然小公園一般，大爺打牌下棋、奶奶帶小孫子玩耍，頗為熱鬧。

柳媽看得微微皺眉，暗想這不很容易被偷拍嗎？

橫流自己不做藝人經(jīng)紀，也得考慮一下來往的明星吧？

好在大樓停車場圍了一圈閘門，保姆車進入，保安大爺過來問了兩句，就讓一行三人搭電梯去11樓。

到了11樓，在一個大嬸的帶領下到休息室閑坐。

等大嬸離開，張欣就好笑道：“這公司還真是實在，一點形象包袱都沒有。”

柳媽也笑了笑，“估計也是不好招人吧，畢竟是鄉(xiāng)鎮(zhèn)地方，來做技術工作的還好，他們習慣枯燥，文員類的年輕人多半待不住。”

張欣了然點頭。

剛翻了幾頁報紙，見大高個阿蘭推門而入。

雙方招呼完畢，她卻對牙花子說道：“叫老師吧。”

啊？

三人都是大愕，柳媽忙問道：“你也負責教導茜茜？”

這位……怎么看都像是運動員。

阿蘭肅然道：“不是也，而是只有我，接下來你只需要跟我學。”

柳媽急道：“不是張松文老師嗎？”

阿蘭有點不耐煩了，“那應該是華影誤會了，我們可沒說是張老師指導柳小姐，哎，痛快點，想干就叫老師。”

柳媽自是想要張老師，就拿電話想問問華影怎么回事，但牙花子無所謂，微微鞠躬叫了聲“阿蘭老師”。

阿蘭點點頭，有點欣慰的樣子，“還行，我還以為你是那種鶯聲細氣的大家閨秀呢，這不也挺土的嘛。”

牙花子一怔，尬住。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阿蘭見另外兩人目露怒意，倒是醒悟，失笑道：“我這話沒有惡意，而是我們的花木蘭就是……嗯，不能說土哈，但肯定也不是大家閨秀，她少時任俠，成年后更是一方大將，豪爽、粗魯都行，但就是不能小女兒姿態(tài)。所以，你土一點我反而好教，你要是矯揉造作的，我教不來還得換人。”

柳媽大吃一驚，“你……能換人？”

阿蘭嚴肅點頭，“對，這個花木蘭我不認可，就得換人。”

柳媽想說我們簽了片約合同的，好歹忍住了，不然怕是會激化矛盾。

“我一定努力學。”牙花子模樣乖巧，但臉色也是一片火紅，顯然氣得不輕。

被人當面要挾換角，哪個演員能不氣？

但她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以及這個角色有多難得。

大女主商業(yè)制作！

整個市場都不多見，橫流之外，也就周公子能有此地位——《李米的猜想》以及即將上映的《女人不壞》。

趙燕子也只是剛有這個趨勢。

能稱得上成功的案例，目前只有橫流出品的《我不是路人甲》和《初戀那件小事》。

后者雖然還沒公映，但捧出了一個國際影后，在很多同行眼里，它甚至已經(jīng)比前者更成功。

圈里盯著這個花木蘭的女星簡直不要太多！

阿蘭見柳宜妃態(tài)度還算端正，面上和氣許多，“那你先去賓館休息還是跟我開工？”

柳宜妃又懵一下，“開工？”

導演組都還在京城，這邊開什么工？

“那就開工，佛漏密！”阿蘭招招手就推門而出。

柳宜妃等人只好硬著頭皮跟上。

她們的行李都在保姆車上，倒是不著急安頓什么。

下樓，片刻后來到秦王宮景區(qū)《目中無人》的片場。

阿蘭把牙花子領到換裝間，對造型師傅說道：“拿一套二詩的服裝給她換上。”

古裝，一般都顯寬大，劉二詩的戲服牙花子當然也能穿。

“你想做什么？”柳媽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面如寒霜。

這劇組還想白嫖茜茜不成？！

阿蘭正要說話，忽見王正一小跑而來，遠遠地就大聲問道：“怎的了？”

柳媽反而鎮(zhèn)定不少的樣子，語帶控訴地說道：“這位阿蘭老師，讓茜茜換戲服是什么意思？”

阿蘭不搭理她，神色玩味地看著王師傅，“你怎么來了？”

王師傅坦然道：“曉莉對你的作風有些疑惑，請我來協(xié)助溝通。”

阿蘭驚呼：“曉莉？！”

柳曉莉目光躲閃。

王師傅一臉茫然，“嗯？”

阿蘭一拍額頭，“這里不是溝通問題，而是信任問題，你帶她去解釋吧。”

王師傅左右看看，便對柳曉莉道：“我們是專業(yè)的，你不用擔心，交給阿蘭吧。”

“那，好吧。”柳曉莉勉為其難的樣子。

牙花子：？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