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國羯人暴動,廣平郡大亂,一時間分散于廣平郡內的羯人紛紛起兵,反抗并州軍。
沉寂許久的三魏大地,再次燃起了戰火。
張詵率著殘兵敗將逃到鄴城后,為了推卸罪責,竟慌報襄囯叛亂的羯人人數,使鄴城的劉演誤判形勢,令周宏領二千余兵馬,前往襄國平叛。
當周宏興沖沖地率著鄴城兵馬,趕到襄國時,其所面對的不是張詵口中手無寸鐵的羯人百姓,而是已經全副武裝,兇神惡煞的羯人戰士。
襄國的羯人如潮水般涌向周宏等人,傾刻間,二千余人的鄴城兵馬便被淹沒其中。
所幸鄴城兵馬器械精良,加上周宏臨危不亂,率領軍士奮力拼殺,方博得一線生機。
突出羯人重圍的周宏等人,不敢作片刻停留,當即西歸鄴城,與劉演匯合。
二千余人的隊伍,在一番惡戰之后,僅余百人,且這百人大都深有重傷,幾于幸者。
就連周宏本人也不能幸免,傷痕無數,渾身是血,佩劍之上的血跡久久無法褪去。
周宏返回鄴城后,來不及洗去身上的血跡,提著佩劍,氣勢沖沖地率著一干心腹奔向張詵的宅第。
“中郎將,未得通稟,不得入內!”負責看守的軍士攔住周宏道。“勞煩中郎將稍等片刻,我等……”
“滾!”周宏嘶喊道。
隨后周宏身后的心腹隨從提劍抵住軍士地咽喉威脅道:“讓開!”
看守的軍士懾于周宏的身份和死亡的威協,自覺地讓開了去路。
周宏隨即持劍挺進,闖入張詵府中。
軍士知情勢不妙,忙向魏郡太守府跑去,向劉演稟告一切。
而張詵這邊,其還在快活地享受著自己新納的美妾,全然不知危險的來臨。
周宏一干人橫沖直撞地突襲至張詵處,周宏舉劍挑開簾子,靜悄悄地步入屋內。
沉迷美色的張詵根本沒有察覺有外人闖入,當利劍的反光晃到其雙眼之時,張詵驚得從榻上摔了下來。
周宏的隨從將跌在地上的張詵架起來,任其如何喊叫,也巋然不動。
“我乃奮義將軍,汝等想干什么?!”
“快放開我!”
“張詵,汝這個狗賊,若不是爾虛報軍情,我等豈會慘敗于襄國!”人群中的周宏怒罵道。“我等在沙場之上為國拼殺,汝卻在此安于享樂,不殺爾,我周宏誓不為人!”
周宏眼帶血絲,拿著腥紅的利劍,如死神般走到張詵面前。
驚恐之色登時布滿了張詵臉上,其結結巴巴地說道:“周,周……宏,汝怎么會在這里?!”
“你不是在襄國平叛嗎?!”
“爾聽我解釋,襄國羯人我并非虛報!”
張詵還想狡辯,但周宏已經不想再聽什么解釋,憤恨使其早就面目全非。
張詵平素仗著自己官爵高,又是劉琨部將,橫行霸道,雖惹得周宏不滿,但也只能忍讓。
可其慌報軍情,以致周宏慘敗,軍士盡數陣亡,這樣的仇恨,讓周宏心中只有想誅殺張詵的想法。
張詵的解釋此刻顯得無比地蒼白與無力。
“這些話,汝還是去地下和那些慘死的將士說吧!”
周宏舉劍,欲刺向張詵,可在最后時刻,被按住了。
“住手!”
“汝等在做什么,眼里還有國法嗎?!”
劉演一把按住周宏,對著眾人喝斥道。
“啊~!”
“我要殺了汝!”
周宏雖被按住,但身強體健,掙扎著朝張詵殺去。
“周子博,爾瘋了?!軍中禁私斗,汝犯上作亂,謀殺將領,更是罪加一等,不想活了嗎?!”
“來人,快將其控制住!”
劉演招呼著其他人,將周宏徹底控制起來。
周宏見殺張詵無果,先前的憤恨轉變成悲傷,眼有淚花,口中呢喃道:“弟兄們,我無能,未能誅殺張詵這個狗賊啊!”
劉演將張詵和周宏兩人分開后,觀察二人神色,不用詢問,便已猜到事情的經過了。
其實早在張詵率軍歸鄴城時,劉演就對張詵所言的襄國軍情有所懷疑。
畢竟襄國羯人若是真如其所言,并無多少,那張詵及駐防的數千并州軍豈會如此狼狽地從襄國逃至鄴城,累累如喪家之犬。
劉演心中雖充滿疑惑,可其并未多想,在張詵的反復勸說下,才派周宏領軍,欲速速平息叛亂,穩定地方。
果然在稍加詢問后,軍士所言如劉演所想一樣。
劉演在聽到襄國陷落,廣平大亂的一剎那,竟也生出想處死張洗的想法。
但理智告訴劉演絕不可以,劉演貴為兗州刺史,平北將軍,又領魏郡,按常理來說,是有處置張詵的權力。
可張詵由于資歷深厚,又是并州大將,除了劉琨親自處置,其他人是斷不敢越俎代庖,輕易對張詵做出判決的。
在權衡過后,劉演決定先強行解除張詵兵權,將其囚于府內,后再上報晉陽,請劉琨定奪。
劉演于是安慰周宏道:“子博,襄國之事,我會上報給大將軍和劉安東,定會給爾一個滿意的答復!”
“若果真是張奮義慌報軍情,想必大將軍和劉安東也不會輕饒他的!”
劉演邊安撫周宏,邊用余光偷瞟張詵。
而張詵此刻六神無主,內心惶恐,但不敢多做爭辯,生怕再次激怒周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