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豐話音未落,三聲鼓聲便應聲響起。
“嘭、嘭、澎~”
霎時間,塵土風揚,馬蹄聲大作。雙方軍士,揮舞著馬鞭,向?qū)Ψ桨l(fā)起沖擊。
劉希一馬當先,手執(zhí)木棍,一邊向薄盛部沖鋒,一邊指揮著身后的三百騎兵。
劉希打算以中央突破,兩翼包抄的戰(zhàn)術,將薄盛部團團包圍住,再逐個擊破。
軍士在劉希的部署下,調(diào)整軍陣,分頭兩翼包抄,而劉希則親率精銳,正面沖擊薄盛部,妄圖一戰(zhàn)而勝。
見劉希部來勢洶洶,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薄盛并未并未慌張,而是淡定地指揮著部曲,正面迎敵,絲毫沒有考慮包抄的劉希部。
多年的相隨,使薄盛麾下的烏丸突騎無需薄盛開口,只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便知如何行動。
烏丸突騎放慢了速度,而后張弓搭箭,騎射起來,一陣陣箭雨射向劉希部,不一會,其身上已有不少斑白的粉點。
但樂平郡的校場不大,僅數(shù)十丈,故兩軍很快便短兵相接,劉希一人沖入薄盛部陣中,揮舞著手中的棍棒,大喊道:“擋我者,死!”
劉希一棒,便將迎面而來的烏丸突騎掃落馬下,后又朝著深處殺去。
劉希自幼習武,身強體健,又隨劉琨征戰(zhàn)并州多年,武藝高超,非常人所能及。
身后的軍士見劉希如此英勇,士氣高漲,紛紛效仿劉希,沖入烏丸突騎陣中,與其博殺。
興沖沖地殺入陣中的雁門突騎,很快便發(fā)現(xiàn)其第一輪沖擊,并沒有對烏丸突騎造成多少傷害,反而其陣型,被分割開來,只能各自為戰(zhàn)。
但未經(jīng)戰(zhàn)事磨礪的雁門突騎,哪里是烏丸人的對手,根本扛不住烏丸人的進攻,掉落馬下。
中軍精銳都如此,兩翼包抄的雁門突騎則更是不堪一擊,烏丸人單騎殺向他們,個個如戰(zhàn)神般,砍瓜剪菜,殺得雁門突騎狼狽地下馬投降。
雁門突騎被殺得大敗之時,劉希還在奮力拼殺,企圖直至薄盛面前。
但越往深處,攔截的烏丸突騎越多,雙拳難敵四手,漸漸地劉希連揮動棍棒的力氣都沒有,力戰(zhàn)而竭,跌下馬來。
劉希身上的玄色外袍已經(jīng)被染成了斑白之色。
劉群與殷豐看得目瞪口呆,慌將劉希抬入帳中。
春風吹拂下,只剩佇立于校場的烏丸突騎,勝負已分!
……
薊城,燕臺宮
王浚在令人探查薊城眾臣后,搜出數(shù)封石勒與薊城眾臣私通的書信,王浚勃然大怒,但不敢輕舉妄動。
石勒屯兵易水南岸,一旦得到風聲,便可強渡易水,直取薊城,而現(xiàn)在的薊城已經(jīng)布滿了石勒的眼線,王浚又豈敢有所意動。
王浚只能將溫嶠重新召見,與上一次不同的是,此時的王浚雖仍強作鎮(zhèn)定,但臉上焦慮的神色再難掩飾。
一見到溫嶠,王浚便說道:“多虧劉并州如實相告,才使朕識騙逆胡石勒的詭計,朕決意封劉琨為并州牧,太原郡公,以酬忠臣之功!”
“卿以為如何?”
溫嶠面帶微笑地說道:“劉并州既歸降至尊,便是至尊之臣,豈會坐視石勒誆騙,嶠于此代劉并州謝過至尊!”
溫嶠說著,跪拜行禮,而后欲告退,但被王浚阻攔道:“石勒屯兵易水,威脅薊城,卿可有何退敵之策?!”
溫嶠佯裝說道:“至尊手握河北兵馬,手下智能之士無數(shù),區(qū)區(qū)石勒豈能威脅薊城,發(fā)大軍除之即可,何需嶠獻策。”
溫嶠見王浚一幅欲言又止地樣子,心中自語道:“老賊,爾也有今日,石勒在側(cè),汝坐困孤城,我倒要看看如何應對?”
王浚故作輕松地說道:“確如卿之言,石勒小賊,朕彈指間便可滅之,但……”
王浚停頓了下來,身旁的督護孫緯趕忙上前說道:“至尊想將此大功交給劉并州,石勒孱弱,并州兵馬定能滅之,屆時,劉并州入朝,并其前功,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對,朕便是想將此功交與劉琨!”
王浚有些尷尬地在旁回應道。
溫嶠有些玩味地看著王浚,心中滿是對其的嘲弄。
王浚死到臨頭,還在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相信劉琨會真心歸附自己,欲用并州兵馬,匯合幽州之卒,合力對抗石勒。
溫嶠先是高興地回答道:“至尊信重劉并州,劉并州定能將石勒誅滅以謝至尊大恩!”
而后佯裝犯難地說道:“然并州路遠,人馬不可速至,且我并州軍入幽州,難免會遭河北諸郡的誤會,恐怕難……”
王浚本來聽到并州會出兵,眼里出現(xiàn)了希望,但溫嶠這么一說,連忙說道:“朕會下詔諸郡,遇并州人馬即刻放行入城,卿不必憂慮!”
王浚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溫嶠便一口答應下來,而后告退,返回樂平。
待溫嶠離開后,孫緯擔心地對王浚說道:“至尊,此計可行嗎?”
“劉琨當真會歸降我幽州嗎?”
誘并州出兵之計,雖是孫緯向王浚建言的,但其對此還是充滿了憂慮。
蓋因其對劉琨愿意歸降王浚之事,實難相信。
王浚滿是自信地說道:“只要劉琨出兵河北,石勒必懼,再憑我薊城萬余精銳,定能誅殺此胡!”
王浚其實心中也沒有底,但他只能相信劉琨是真要歸降。
易水之畔,溫嶠最后看了一眼薊城,而后匆匆上了舟船,徑直返回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