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和妻子童琳蘋的婚禮在西湖邊的新新飯店舉行。新新飯店是民國時期的建筑。
大學時,余杭和葉西湖第一次來這里,葉西湖就很喜歡,她對民國時期的事和物都有極大的興趣。他們逛了新新飯店后,余杭提議在這里吃一頓晚飯,葉西湖一看菜單上的價格,立即拉著余杭離開了。
余杭明白,女友葉西湖舍不得吃這么貴。確實,他的口袋里也沒有多少錢,只夠兩個人吃一碗西湖莼菜羹。那一刻,余杭腦子里突然有個念頭,以后要在新新飯店辦婚禮。夢想實現了,只是現在余杭要迎娶的新娘不是葉西湖。
婚禮當天,余杭老家的親戚沒有來多少,琳蘋是杭州郊區人,來的親戚朋友比較多。余杭早早地站在了新新飯店的門口,他幾乎邀請了大學時的所有同學,如果大部分能來,那這不但是一場婚禮,還會是一場同學會。
最先到的是沈富陽和林安夫婦。沈富陽是杭州本地人,大學畢業就考了公務員,現在在蔣村街道上班,大家都叫他沈書記。沈富陽和林安在大學時就開始談戀愛,雖然當時沈富陽的爸媽不同意,但在還沒有拿到畢業文憑的時候,林安懷孕了。生米煮成熟飯,家長也就沒有辦法了。這不,現在沈富陽牽著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林安還挺著個大肚子,二胎也馬上要出生了。在所有人眼里,這對夫妻是很幸福的,老同學們都羨慕不已。
余杭迎了上來:“嫂子又有了啊。真是讓人羨慕!”
沈富陽說:“你也加油啊。”
余杭說:“是是是,向沈書記學習。”
沈富陽拍了一下余杭的肩膀:“你就別取笑我了,什么書記不書記的,我就一個公務員。”
余杭說:“那也是我們的領導啊。嫂子,你說是不是?”
沈富陽說:“你們嫂子才是我的領導。”
林安說:“沈富陽別廢話了,人家余杭還忙著呢。”
沈富陽說:“對對,今天新郎很忙的。”
余杭說:“沒事沒事。”
這時,琳蘋家來了親戚,她喊了一聲:“余杭,我三叔他們來了。”
余杭說:“好,這就來。富陽、林安,你們里面坐,在第六桌。”
沈富陽說:“好的,你忙。”
余杭轉身走向琳蘋家親戚。
沈富陽和林安走了進去。沈富陽回頭看了一眼余杭,對林安說:“我看余杭以后的日子不太好過。”
林安瞪了沈富陽一眼:“管好你自己。”
沈富陽說:“對對,管好自己就好。”
林安也回頭看了一眼:“哎,你說今天葉西湖會不會來?”
沈富陽說:“對哦,余杭和她戀愛了這么多年,還同居……”
林安“噓”了一聲:“別叫余杭老婆聽到了。”
沈富陽笑嘻嘻地:“誰沒個過去啊。”
林安又瞪了一眼沈富陽。沈富陽笑了笑:“走走走,小美,我們找一下第六桌在哪里。”
余杭和琳蘋三叔一家打了照面,有點虛情假意地笑著,轉而又向西湖邊望了望,來的客人中沒有他要等的人。余杭心里有點焦慮,但還是迎接著琳蘋家的親朋好友,不斷假意微笑著。
琳蘋也看出了丈夫的不自在,問了句:“怎么了?不舒服嗎?”
余杭說:“噢,沒事,只是有點緊張。”
琳蘋笑著:“緊張什么,我們家親戚都很好的。”
余杭說:“嗯嗯,是的。”
余杭又向新新飯店的入口處看了一眼。還是沒有他要等的人。
其實今天葉西湖下午就回了家,不過她沒有精心打扮,換了一條素雅的裙子,外面加了一件皮衣。今天是余杭的婚禮,會見到他的妻子,也會見到那些很久不見的老同學,她覺得這種場合應該低調一點,最好大家都不會發現她。
葉西湖出門前給夏莎打了個電話:“喂,你那邊好了沒有,我來接你。”
夏莎回了句:“馬上,馬上好……”隨即掛了電話。
葉西湖知道自己的這個閨蜜其實蠻不靠譜,每次說“馬上好”,一般都是要半小時后才好。
夏莎在杭州拱墅區做二手房中介,工作了這么長時間,因為經常跳槽、性格懶散,她在事業上幾乎沒有什么成績。她做過公司職員、老板助理、保險員、售樓小姐,也做過微商,有一段時間,還差點做了一家上市公司高管的情人,后來發現這個高管就是個騙子,想要轉正比在股市里發財還難。她還理直氣壯地說:“女孩子需要這么拼嗎?以后找個好男人嫁了不就行了。”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全世界的女孩都懂,可關鍵問題是,天下哪有這么多好男人等著你。
夏莎這幾年來換過的男朋友幾乎和換過的工作一樣多。現在做這個二手房中介的時間已經算很長了,自從去年杭州買房要搖號后,二手房開始好賣。當然也有比較難搞的客戶。今天夏莎的這個客戶就是個例子,長得跟猴子似的,賊精,夏莎一看就知道不好對付,已經帶他看了五套房,她穿著高跟鞋,快要跑斷腿。
夏莎問這個猴精:“請問這套房子滿意嗎?這可是我們手頭上最好的房源了。”
猴精靠近了夏莎。夏莎知道這個客戶想要占她的便宜,為了能做成這一單,她還對猴精曖昧地一笑。
猴精假裝不經意間摸了一把夏莎的大腿。雖然隔著褲襪,但夏莎心里還是有股惡心感。她說:“馬先生,要不我們去簽合同吧。”
猴精笑了笑:“不急嘛,再看看,再看看。”
夏莎有些來氣:“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有事,您如果真想買房,就定這套,如果想干別的,就給我滾蛋。”
猴精拉下臉:“你什么態度啊。”
夏莎狠狠地說:“我就這態度,怎么了?”
猴精指著夏莎說:“我要投訴你。”
夏莎冷笑一聲:“愛干嗎干嗎。老娘不伺候。”夏莎揮一揮衣袖,揚長而去。
猴精還在后面嘀咕著。
夏莎一直到了葉西湖的車上,還在生氣。
葉西湖看了一眼夏莎:“喲,哪位老板惹我們的大美女不開心了?”
夏莎:“什么老板,根本就不是人,一猴子。”
葉西湖說:“猴子?”
夏莎捏了捏小腿說:“別提了,簡直是個變態。跑了我大半天,還占我便宜。”
葉西湖大概明白了什么,沒有說話。
夏莎說:“哦,對了,今天是去參加你前男友的婚禮,我得換身衣服。”
葉西湖還是沒有說話。
夏莎脫掉了工作服,從包里拿出一套鮮紅的衣服,迅速地換上,又補了妝,見葉西湖還是不說話,臉上露出笑容:“參加前男友的婚禮,這滋味是不太好。”
葉西湖說:“沒有。”
夏莎說:“哎,其實我一直覺得余杭這小子會重新追你,沒想到他好馬不吃回頭草啊。”
葉西湖拉下臉:“誰是草?”
夏莎說:“嘿嘿,別生氣,我只是隨口一說。西湖,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余杭這傻小子。”
“沒有單戀他。我現在對他已經完全沒有感覺,所以才會去參加他的婚禮。”葉西湖看著前面。
夏莎說:“喲喲喲,真的嗎?”
車子開到了西湖邊,有點堵車,葉西湖看著南山路飄下來的落葉:“對,天涯何處無芳草。”
夏莎拍了拍葉西湖的手背:“想通了就好,看老娘現在多瀟灑。男人嘛,衣服嘛,不想穿了就重新買。”
葉西湖沒有說什么,開車往新新飯店而去。
新新飯店,余杭和童琳蘋的婚禮,親朋已經差不多到齊。余杭走到老同學這一桌,問:“還有誰沒有到啊?”
沈富陽笑著:“你不是明知故問。”
余杭說:“葉西湖、夏莎,還有誰?”
沈富陽說:“對,蕭山也沒有到。”
“我去門口看看。”余杭走向了飯店門口。
葉西湖和夏莎剛停好車進來。夏莎看到了余杭:“新郎官今天很帥啊。”
余杭看著葉西湖:“西湖,你,你們來了啊。”
葉西湖和余杭對視,像兩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只是老同學的關系,但只有他們倆心里明白,這是如何的百感交集。不過葉西湖很快反應過來:“祝賀你,余杭。”
氣氛有點尷尬。
余杭“噢”了一聲,不知該說什么。
這時,琳蘋從里面出來:“余杭,你的同學都到了嗎?”
余杭轉身對妻子說:“到了,到了。”
琳蘋看了一眼葉西湖和夏莎,沒有認出葉西湖,淡淡一笑:“那快進來吧。”
葉西湖和夏莎跟著余杭進了新新飯店。
沈富陽看到她們,站了起來:“哈,葉西湖,我們的班花來了啊。”
葉西湖沒說話。夏莎說:“沈富陽,林安在這里,不怕她晚上回去讓你跪鍵盤。”
沈富陽說:“嘿嘿嘿,葉西湖是班花,我們家林安可是系花,那是高一個級別的。”
夏莎說:“果然是當領導的。”
林安招呼著:“西湖、夏莎,快坐下來,別聽他扯。”
夏莎看著林安的大肚子:“林安,你真是我們女同學里最厲害的,二胎也快了啊。”
夏莎又指了指小美:“女兒都這么大了。”
林安對女兒說:“小美,快叫阿姨。”
小美說:“阿姨好。”
夏莎說:“其實真想讓你叫我姐姐呢。”
沈富陽說:“還想裝嫩,你們倆什么時候結婚啊?”
夏莎說:“老娘就是嫩,老娘不結婚,怎么了?”
林安坐在葉西湖的旁邊:“西湖,你怎么樣?我們也快五年沒有見面了,上次見面還是在駱家莊。”
葉西湖淡然一笑:“是啊,時間過得很快,還能怎樣,工作唄。”
林安問:“現在在哪里上班?”
夏莎插話:“什么上班啊,我們葉總現在可是大老板,未來科技城電子商務公司的老總,資產過……”
葉西湖打斷了夏莎的話:“夏莎。”
夏莎笑了笑:“現在的大老板都很低調。”
沈富陽問道:“哎,今天來參加余杭婚禮的同學是不是還有人沒來?”
夏莎看了看:“都來了吧。”
沈富陽拿起桌子上的名單:“不對,蕭山,他沒有到。”
林安問:“蕭山是誰啊?”
沈富陽說:“我好像也沒有印象了。”
旁邊一個叫李濱江的同學說:“就是那個平時話不多的,悶葫蘆,上課喜歡穿拖鞋。”
沈富陽拍了一下腦袋:“對對,我記起來了,那時他和余杭好像關系還不錯。”
李濱江說:“所以今天才叫他的吧?也不知道他混得怎樣。”
夏莎說:“一般遲到的都是大人物,大領導。富陽,我說得對吧?”
沈富陽說:“有可能,說不定已經是杭州哪個區的領導了。也有可能像我們葉總一樣,是大老板了。”
葉西湖沒有聽同學們說話。她一直在喝茶,時不時假裝不經意看向余杭那邊。
其實余杭也偶爾看向葉西湖。當然今天他是新郎,新娘不是葉西湖。
余杭趁著婚禮還沒有正式開始,走向了老同學這一桌:“都到了嗎?”
沈富陽說:“就差蕭山了。”
余杭說:“蕭山好像很忙,不過上午給我發來信息,說一定會準時參加。”
沈富陽說:“人家忙,我們也不管他,余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們老同學又十年沒見了,一定要不醉不歸。”
林安在一旁看著沈富陽。沈富陽才改口:“老同學結婚,喝一點。”
夏莎嘲笑沈富陽:“我們的沈領導想不到還是個妻管嚴啊。”
沈富陽說:“我這是尊重老婆,老婆你說對吧?哎,余杭,你以后也要向我學習,我們要尊重老婆大人。”
余杭只是禮節性地點頭,他不敢看葉西湖。一個伴郎走過來:“余哥,婚禮馬上開始。”
余杭說:“好,我這就來。”
沈富陽說:“你趕緊去忙。”
“過會兒過來敬酒。”余杭快步離開。
葉西湖一直低頭喝著茶水,直到婚禮進行曲響起,婚禮司儀宣布婚禮開始,才抬起頭來。
證婚人出場,念著很套路的文字,隨后余杭的父母和童琳蘋的父母也上了臺。葉西湖之前見過余杭父母的照片,幾年過去,他們明顯蒼老了不少。葉西湖想,當年如果和余杭繼續下去,這對老人現在就是她的公公婆婆了。她立即中斷了自己的思緒。時光不可能退回去。
司儀在上面讓新郎新娘交換結婚戒指。
余杭拿出了結婚戒指,戴到琳蘋的手指上。他的心里還是幸福的。他有時候想,人生哪有什么十全十美,不完美的人生也許才是美好的。他和琳蘋是經人介紹認識的,談了差不多一年,見了雙方父母,父母們都挺滿意。余杭看到妻子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一次他沒有再去看場下的葉西湖了,他知道眼前人才是他的女人,才是應該珍惜的。
余杭和童琳蘋喝交杯酒的時候,場下的沈富陽鼓起掌歡呼,林安拉了他一下,因為林安看到葉西湖的臉上一直沒有笑容。
葉西湖似乎也發現老同學在觀察她,象征性地鼓了一下掌。
婚宴正式開始,蕭山才趕到。
沈富陽打趣著:“嗨,蕭總,您從美國飛回來的嗎?怎么才到啊?”
蕭山低著頭說:“有點事耽擱了。”
沈富陽指著蕭山說:“罰酒。”
蕭山還是低著頭說:“我不會喝酒。”
沈富陽說:“哎,今天是余杭的好日子,又是我們畢業十年之際,來,大伙兒拿起酒杯,喝!西湖,喝酒啊。”
葉西湖說:“我開車,就以茶代酒了。”
沈富陽說:“喝什么茶啊,叫代駕。老同學結婚,得熱鬧一點。”
葉西湖還是沒有喝酒。
林安又拉了一下沈富陽,說:“人家不喝酒,你就不要勸酒了。”
夏莎拿起葉西湖的酒杯:“這一杯我替西湖,干了!”仰頭一口喝掉了,隨后又喝掉自己酒杯里的酒。
李濱江說:“哇,看不出來,我們的夏莎還是位女俠啊。”
夏莎說:“那當然了,你們誰敢跟我喝,老娘肯定放倒他。”
大家都笑。
葉西湖說:“夏莎,你以后也少喝點。”
夏莎說:“西湖,今天是特殊日子嘛。”
葉西湖突然站起來:“對,今天是特殊日子,得喝酒。”
葉西湖的這一舉動,反而讓大家愣住了,沈富陽也愣在那里。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一個女孩子參加前男友的婚禮,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夏莎說:“這就對了嘛。”
沈富陽說:“是是,喝酒。過會兒余杭過來,我們老同學可得好好灌他。”
夏莎說:“嗯,誰叫他做了負心人……”
葉西湖百感交集,沈富陽也是聰明人,立即把話題轉向了蕭山:“蕭山,聽說你就在城西這邊,怎么都不和老同學聯系?”
蕭山低著頭說:“沒,沒,就是太忙。”
沈富陽說:“老板做大了,就不想和老同學聯系了是吧?”
蕭山微微抬頭說:“沒有。”
沈富陽繼續問道:“你在城西哪一塊啊?”
蕭山說:“夢想小鎮這邊。”
沈富陽說:“噢,我懂了,你和李云一樣。”
蕭山聲音很低地說:“沒有。”
夏莎說:“哎,蕭山,說起夢想小鎮,我好像真的在那邊見過你,但不敢認。”
蕭山抬頭看夏莎:“啊?”
李濱江說:“哈哈,我們夏大美女還有不敢認的男人啊。”
夏莎說:“我敢認,我們蕭總不敢認我啊,是不是,蕭總?”
蕭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沈富陽說:“夏莎,你別總欺負我們蕭山好不好?你看看,他臉都紅了。蕭山,你是不是喜歡夏莎,偷偷跟蹤她呀?哈哈哈。”
蕭山說:“沒有啊。”
夏莎拉了一下蕭山:“蕭山,你別理這個沈富陽。”
同學們正聊得開心,林安看到余杭和新娘要過來敬酒,說:“我們的新郎官來敬酒了,你們還是想想怎么懲罰他吧。”
沈富陽說:“對對對。小美,放一樣東西到碗下面,讓新郎官叔叔猜。”
林安沒有放,說了句:“幼稚。”
大家哈哈大笑,葉西湖也笑了一下。
余杭和童琳蘋過來敬酒。沈富陽說:“余杭,你可算來敬老同學了,我們葉西湖……哦,還有夏莎,都等不及了。”
余杭說:“不好意思,今天招待不周,我和琳蘋敬大家。”
余杭倒了小半杯紅酒。沈富陽擋了一下:“老同學,必須一個一個敬。”
余杭有些為難。
沈富陽說:“你先敬葉西湖。”
余杭看著葉西湖。葉西湖沒有看他,她有意避開了余杭的目光。倒是童琳蘋很大方,當然估計她不知道丈夫和葉西湖的過往。
童琳蘋說:“余杭,我們一起敬你的這位女同學吧?”
余杭說:“好,好的。”
葉西湖拿起酒杯,露出笑意:“祝福你們。”
童琳蘋微笑著:“謝謝。”
余杭沒有說話,一口喝掉。葉西湖也喝了一口。隨后,沈富陽又叫著:“余杭酒量其實很好的,快,一個個敬。”
余杭一杯一杯敬著酒,打了一個圈,伴郎手中的酒壺已經倒空。
沈富陽還不放過余杭,說要單獨再喝。
童琳蘋似乎有些不高興了。氣氛有點尷尬,沈富陽也看出來了,又連忙說:“余杭,你先去別的桌,過會兒再來。”
一直到酒席結束,余杭沒有再來。沈富陽有點埋怨:“看來這個余杭是怕了……”
林安說:“你差不多就行了。”
葉西湖站起來:“我叫了代駕,馬上到門口,老同學們,我們下次再聚。”
沈富陽說:“這么著急走啊。”
林安說:“我們也差不多了。”
夏莎說:“反正大家都在夢想小鎮這一帶,以后可以常聚,我們已經建了一個聊天群。”
李濱江說:“對,我也在夢想小鎮旁邊,倉前章太炎故居那里。”
蕭山坐在那里,沒有說話。
沈富陽說:“那好,今天余杭也比較忙,下次有時間好好聚。”
大家去和余杭告別,葉西湖沒有過去,徑直往酒店外走去。夏莎跟上來:“干嗎這么著急?”
葉西湖說:“代駕到了。”
夏莎趁著酒意說:“我看你是不想再面對余杭。”
葉西湖很堅決地說:“對,不想。”
兩人走到了外面,天空飄起了雪。葉西湖愣在了那里,伸出手去接落下來的雪花。余杭曾和她一起在斷橋邊看雪,那時沒有現在這么多人。拍的照片在他們分手時,都刪掉了。要是這段記憶也能一起刪掉,該多好。
夏莎打斷了葉西湖的思緒:“哎,那不是蕭山嘛,他怎么……”
葉西湖順著夏莎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蕭山騎著一輛快遞車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夏莎中了獎似的叫了一聲:“噢,我記起來了,那次我在夢想小鎮那邊看到蕭山在送快遞。原來他是快遞小哥啊。”
葉西湖說:“快遞小哥怎么了,人家也有自尊心。”
夏莎瞪大著眼睛說:“我……我又說錯話了?”
葉西湖說完,走向自己的跑車。
余杭的婚禮結束得有點早,無論是老同學,還是童琳蘋家的親戚,吃完飯就回家了。余杭喝醉了,他本來以為要鬧洞房,結果什么也沒有鬧,琳蘋把他扶進房間,問了句:“喝這么多酒干嗎?”
余杭似笑非笑:“沒喝多,琳蘋,今天我開心,一開心就容易喝醉。”
琳蘋發現丈夫的眼角有淚痕,問:“你怎么了?”
余杭說:“琳蘋,我余杭能娶到你,真的很幸福。”
琳蘋輕輕地抱住了余杭:“老公,我也覺得很幸福,我們倆雖然是相親認識的,但是我覺得你真的很好。我們要一直好下去。”
余杭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嗯,永遠好下去。”
琳蘋說:“對了,今天收的份子錢,我爸媽說全部歸我們。”
余杭答應了一聲,琳蘋已去拆那些紅包,一邊數錢,一邊還做記錄。
琳蘋說:“那些沒有結婚的,以后還得還回去。”
她突然叫了一聲:“這個份子錢挺多啊,整整一萬元,我看看是誰的?”
余杭本無心去理會妻子,但琳蘋說出了那個名字:“葉西湖。你同學啊?”
余杭看著琳蘋:“一萬元?呵,她現在是有錢人。”
琳蘋說:“沒結婚的,就算給我們包十萬元,我們不照樣得還給她?”
余杭沒有再說什么。余杭沒有去想葉西湖,如果自己心里還想著她,那他就太對不起新婚的妻子。
這一夜,他卻失眠了。而失眠的人,不僅僅是他,葉西湖也一夜未眠,前男友的婚禮場面不斷地在她的腦子里回旋,喧鬧的聲音久久不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