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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就任山神

翌日,清晨。

朝陽升起之際,沉寂了一夜的青嶼山迎著晨曦復蘇醒來,群峰之間籠罩著輕紗一般的薄霧。

昨天晚上沈云睡得格外香甜,也許是身在凡間的緣故,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沈云終于找到了一種腳踏實地的歸屬感,即便是在陌生的環境中,依然度過了他這段時間里最為安逸的一個夜晚。

一覺醒來之后,沈云感覺渾身神清氣爽,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就連神藏中的神魂青柳也因為神力的恢復而重新變得生機勃勃,晶瑩剔透。

不管怎么說,神力恢復后他又變成了神仙,否則的話,在拋開身體素質和壽元的情況下,其實與凡人也沒多少區別。

新的一天。

新的開始……

青嶼山上,殘破的山神石像歷經風霜,古樸沉厚。

一大清早,沈云在松伯的陪同下到山神廟中四處游覽了一下,然后佇立在神廟的前,望著眼前蕭條破敗的廟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在神廟面前,沈云將自己的神魂顯化出來,隨后又將那塊天職神令取出,回首拋向天空。

“轟隆隆……”

“轟隆隆……”

頃刻之間,青嶼山在顫動,天職神令迸發出璀璨的光芒籠罩在山頂。

隨著悶雷一般的響動,那塊天職神令化為一道金光沒入神廟之內,與整座大山融為了一體。

而與此同時,沈云背后的那株青柳神魂霞光四溢,冥冥之中,仿佛也與這片大山建立起來某種聯系,這讓沈云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在此刻變成了青嶼山的一部分。

“恭喜公子,就職青嶼山神!”

站在旁邊,松伯神色激動,高聲喊道。

“是啊,終于成為山神了……”

沈云笑了笑,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上任儀式也有些簡陋。

但不管怎么說,他的確已經成為了這座大山的山神,正式迎來了自己天職生涯的第一天。

……

青嶼山神廟,盡管已經荒廢許久,但打理的依然干凈整潔。

看樣子這些年來,松伯他們每天都會來廟里收拾。

其實,這里并非只是一座建筑,本質上也是山神日常處理公務的廟堂。

不得不說,山神廟的空間很大。

里面卻只擺放著一張香案,和一座青銅香爐,除此以外便只有正墻上懸掛的一幅山神畫像,因此看上去非常的空曠,清冷安靜,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類似木頭發霉的氣味,和淡淡塵灰。

虛空之中,還懸浮著數以百計的玉簡,一塊塊巴掌大小的玉簡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琳瑯滿目——

名曰:祭神玉簡。

凡間百姓的祈愿,便會被虛空中的玉簡記錄在內,呈現在山神的眼前等待批閱處理。

沈云走進神廟后,坐在香案前。

另一邊,松伯取下幾塊玉簡,將這些布滿塵灰的玉簡表面擦拭干凈,一一擺放在沈云的面前。

松伯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擠出一絲笑意,指著案座,對沈云說道:“公子,這些玉簡上面記載著青嶼山數百年的歷史,其中還有許多青嶼山境內的民間祈愿,也有一些朝廷官府的祭文,還請公子過目。”

“呃……這么多……”

沈云眨了眨眼睛,莫名有種在前世上班的感覺。

“十年之前,上任山神離去之后,青嶼山下的百姓頭些年依然還會來山神廟上香祭拜,所以積壓下來了不少。”

松伯訕笑一聲,繼續說道。

“此事關乎民生大事,老奴和山神廟的侍仆地位卑賤,沒有資格去管理那些玉簡,也不敢隨意丟棄,因此便一直保存到現在,留待新任的山神去批閱。”

“這些都是其中的一部分,若是公子想看,神廟中的玉簡任憑公子觀閱。”

顯然,上任山神離去之后的十年時間,青嶼山已經積累了不少的玉簡。

沈云感覺有些頭大,伸手取過一塊玉簡,將自己的神識沉入其中,仔細閱覽起來。

封神大戰之后,人族的文明發展進程剛剛起步,所使用的文字依然延續著殷商時期。

大周王朝的文字,一種是銘刻在青銅器上的銘文,也稱之為鐘鼎文;另一種就是甲骨文,通常用來祭神問卜,玉簡上面的字體也正是這種甲骨文。

古老悠久,晦澀難明。

沈云觀閱起來也有些吃力。

至于玉簡上的內容,就像是松伯說的那樣,除卻青嶼山的歷史之外,更多的還是民間百姓的祈福。

當那些百姓在神像下面上香禱告的時候,他們的祈求已經被記錄在了神廟玉簡上,里面有卻病消災的,有求神保佑的,有請求誅殺妖魔的,甚至還有前來申冤的……來自凡世的這些事務,基本上都會由山神去處理。

沈云看的非常仔細,不過十年過去了,這些祈愿基本上都過期了吧。

嗯……

那些來求姻緣的,沈云直接跳過。

至于,那些來求子的,沈云真覺得自己幫不上什么忙。

常言道:一個蘿卜一個坑。天條之下,地神天職分封明確,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他這個山神去管理。

直到晌午時分,沈云才將那些玉簡看完,事實就跟他想的一樣,里面的祈愿基本上都已經過期了,對于凡人來說,十年的時間是漫長的,到了現在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

整個上午,松伯一直安靜地陪同在一邊。

此時,神廟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的聲音。

沈云走出神廟,站在石臺上,抬眼看去。

只見在石像前方,正有著一群人影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安安靜靜的等待在那里。

其中有兩個相貌相似的男子,看上去應該是一對兄弟。

兩人的體型極其壯碩,至少有八尺的身高,虎背熊腰,單單是手臂就比沈云的大腿還要粗。相貌彪悍兇戾,濃眉大眼,卻有著一股憨傻呆笨的木訥。

此外還有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穿著紅色的紗裙,一頭烏黑的長發被木簪挽起,露出一張清麗動人的白皙俏臉,長長的睫毛下面一雙明亮的眼眸晶瑩清澈,如同小鹿一般渾身散發出靈動的氣息。

另外一人,則是一位豐腴的女子,頭上包著一條白色紗巾,一襲青色的秀發垂落下來,面容溫婉端莊,風韻猶存。

在女子的身后,站著二十多名中年婦人,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

這些人,就是青嶼山神其他的侍仆了吧。

沈云默默打量著眾人,心中想道。

“見過山神大人。”

而與此同時,沈云的出現,也讓山神像下面的眾人有些拘謹,兩個彪形大漢和中年女子紛紛低下頭去。

唯有那名少女,偶爾間會抬起充滿好奇的眼睛,怯生生地偷瞄沈云兩眼。

而看到那條白蛇的時候,少女頓時縮了縮脖子,悶聲不吭。

“嗯……大家不用多禮……”

沈云咧開嘴,露出一個自認為非常和善的笑容,心中想著前世的那些領導大概也是這樣笑的吧,雖然有些虛偽,但不管怎樣,平易近人的態度總是能拉近和群眾的距離不是么。

“公子,這些人就是青嶼山神廟的侍仆,曾經追隨上任山神,忠心耿耿,雖然他們都是山中修煉成人的妖,但本性淳樸,都是良善之心,自從上任山神離去之后,我等兢兢業業守護山神廟,絕無二心。”

話音落下,松伯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著沈云的神態,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沈云點點頭,笑著說道:“上任山神的事情我也知道,這十年來辛苦你們了……”

聽到這句話后,沈云溫文有禮的態度,讓松伯仿佛松了一口氣般,眼中的擔憂之色煙消云散,隨即滿臉笑容朝著四人暗中遞了個眼色。

“奴婢蠶娘,見過公子……”

得到松伯的眼神示意,中年女子帶著一群婦人盈盈一拜,清聲說道:“奴婢與她們本是青嶼山中青蠶得道,承蒙上屆山神點化,得以在青嶼山中繼續修行……”

有了蠶娘的開頭,剩下的兩兄弟也走上前去,摸著后腦勺甕聲甕氣地說道:“公子,俺叫熊武,這是俺弟弟熊飛,俺們兄弟是黑熊化形,別的本事沒有,但擁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嘿嘿……”

熊飛說道:“以后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欺負公子,俺們兄弟誓死擋在公子身前絕不后退半步!”

“奴婢叫阿初,本是山中一株海棠修煉百年化為人形,見過……公子……”

紅衣少女嬌俏地抽了抽鼻子,聲音清脆,小聲說道。

沈云聞言倒是愣了一下,心中苦笑不已。

好吧,他原本只是來見見他們,順便搞好關系的,沒想到卻變成了收小弟的現場。

其實,有些事情沈云多少會了解一點,眼前的這幾些侍仆都是山精野怪修煉得道,既沒有背景也沒有族親,從他們得道之后便一直待在青嶼山中,某種意義上,青嶼山就是他們唯一的家園。

而沈云作為山神,只需一句話就可以將他們驅逐出去。

說到底,也是一群可憐人……嗯,可憐的妖怪罷了。

想到這里,沈云輕輕嘆了口氣,對著眾人說道:“青嶼山沒有那么多規矩,只要不去為禍作惡,你們想在這里待多久都可以……嗯……畢竟這里也是你們的家園……”

松伯霍然肅穆,道:“公子仁義,我等誓死追隨公子。”

其余眾人目光一喜,紛紛躬身行禮。

沈云無奈地扶了扶額頭,擺擺手道:“都說了,在青嶼山沒有那么多規矩。”

“好了,公子初到青嶼山,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你們各自散去吧。”

眼見沈云轉身離去,松伯揮揮手,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直到沈云和松伯遠去,留下的眾人相視一眼,山神廟前的氣氛陡然輕松了下來。

阿初眨著明媚的眼眸,緊緊盯著沈云的背影,聲音嬌俏地說道:“想不到,新來的山神大人這么年輕啊,而且看上去一點神明的威嚴都沒有呢……”

剛剛說完,旁邊的蠶娘笑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地罵道:“丫頭,現在放下心了?昨晚是誰嚇得躲在房間里直哭,嘴里嘟囔著新來的山神會不會把你趕出去?你也是大膽,竟然敢偷偷跑去窺視公子睡覺……幸虧公子寬宏大量,不然……”

蠶娘越說越氣,又用手狠狠點了一下阿初的額頭。

阿初捂著腦袋,跟個受氣包一樣,嘟著嘴不敢吱聲。

直到被蠶娘點得受不了了,這才閃到一邊,嘴里喃喃道:“公子是個好人。”說完之后,轉頭就朝著洞天里面跑去。

熊武和熊飛兄弟兩人,憨憨地點點頭,認同地說道:“嘿嘿……俺也覺得,公子是個好人……”

“是啊,新的山神已經來了,咱們這青嶼山也快熱鬧起來了。”

蠶娘眺望著遠處的群山,清聲說道。

“已經十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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